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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魔大戰後,葉天河擔任中州之主的很多年裡,他都沉浸在擔驚受怕的情緒裡。
自從體會過被天道眷顧的感覺,他就離不開天道了,他無法想象,離開天道,成為一個普通人的自己會是什麼處境。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對於修煉之道來說,也是如此。
葉天河人生中的前二十年,完全是順風順水的。他的父親是受人敬重的中州大能葉家家主,母親是流雲島島主,父母相愛,感情中沒有第三者。
他從小在金玉堆中長大,無論是他想要的,還是他不想要的,他只需要勾勾手指,都會有人送到他的手裡。
對於大部分修士來說,修行之路,難於上青天,對於葉天河來說,只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他便可以升階。
在寧昭與楚鈺還未進入靈劍派時,葉天河是中州公認的,數一數二的天才。
曾有人為葉天河這位天之驕子寫了一段打油詩——
頭戴白玉冠,腰佩魚形環,翩翩公子世無雙。
腳踩浮雲散,一劍問霜寒,英姿勃發少年郎。
葉天河知道,不受天道眷顧的自己是什麼處境,他知道那種想替別人出手,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佯裝身體受了傷未恢復的感覺。
他比從前更為珍惜,也更加刻苦,只為求得一個飛昇的機會。
許多人說,中州之主變了,變得麻木不仁,變得急功近利。
又有許多人說,他沒變,他只是不再掩飾自己的真面目。
葉天河聽到手下彙報這些流言時笑了,對呀,他葉天河,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從一生下來,骨子裡就是這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葉天河不過是有能力了,多為自己著想一點兒,怎麼了?
至於從前……呵,從前的他,是最沒用的,也是最愚蠢的。什麼同門情誼,什麼師徒情誼,在沒有實力的情況下,都是狗屁。
五大宗門不會因為你是個好人,而破格收你為門下弟子。滄海秘境不會因為你是個好人,而破例為你開放。魔族將士不會因為你是個好人,而不去殺你傷你。
葉天河冷冷一笑,隨意一抬手,將面前的書案連同批判他麻木不仁的公文一齊掀翻。硯臺也被打翻,骨碌骨碌滾到了那些公文上,暈染開一片紅色黑色墨跡,公文上的字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退下!”
他低喝一聲,呈上公文的下人一愣,連忙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宮殿。
下人倚靠在殿外的柱子上,回想起方才葉天河那充滿威懾力的神情,莫名有些膽戰心驚。
他小聲嘀咕道:“葉州主平日裡並不兇,為人也和氣,方才說話時,也只是平常語氣,臉上無喜無憂,看不出來情緒。只是……我總覺得,他身旁已經燃起了熊熊怒火。”
“真是奇哉怪也。”
他的聲音一字不落地傳入了殿內穩坐於高座之上的葉天河耳中。
葉天河卻並未與殿外的下人計較,只怔怔地看著地面上摔碎的玉佩,面色莫名晦暗不明。
這塊玉佩原本放在書案上,他方才掀翻公文的時候沒注意到,書案和公文連同玉佩一起翻倒,砸在了漢白玉鋪就的殿內地板上。
漢白玉地板質地堅硬,玉佩甫一摔上去,就發出了清脆的哀嚎,碎成了一片一片。
這塊玉佩,還是葉家送到明家的信物。
後來葉天河在仙魔之戰上一戰成名,身份水漲船高,明家與葉家的婚約,自然也就不作數了。
畢竟,他已然是中州之主,未來怎麼可能只有一位妻子?從前五大宗門之一的明家能與葉家結為姻親,現在五大宗門的嫡女,恐怕只能給他做妾室。
按照中州史書上記載,歷朝歷代的帝王,多半後宮佳麗三千,另一部分帝王,後宮佳麗雖遠遠達不到三千,但也絕不止一位。
葉天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退婚後的好些日子,他都是難以入眠的。只有在摩挲著那塊玉佩的時候,他才能睡得安穩一點兒。
那塊玉佩,原本是他在兩家定親之後,隨手在庫房裡挑出來,送到明家去糊弄明珠的。沒想到如今,竟成為了他的安睡神器。
也許人骨子裡就是這樣,得到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又倍感惋惜。
葉天河的目光依然死死地凝在碎成一塊塊的玉佩上。
過去像是走馬觀花一般,在他眼前一幕幕浮現。
第一幕,是幼時他與父親前往明家,看到明珠與一眾女孩玩耍。因為她跋扈的性格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