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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老張頭是受了重傷,再加上陳年舊傷,這才忽地沒了性命。
還是這一年臘月,春不散的大夥兒湊錢為老張頭置辦了副棺材,張不棄揹著行囊前往潁城。
蘇掌櫃說張不棄是想去潁城為老張頭找那戶姓上官的人家報仇。可天地之大,怎會只有一戶姓上官的人家。況且以張不棄如今的水平,與人比武簡直就是送死。
廚子老李攔著張不棄不讓他去送死,張不棄卻只是笑笑“我只是去潁城走走,並無其他想法。”
雖然春不散眾人多番阻攔,可張不棄還是去了潁城。
他沒告訴大家他打算在潁城做什麼,也從不傳訊息回來。時光匆匆而逝,一轉眼便是三年。
這三年間,春不散眾人曾無數次勞煩住在潁城的親戚朋友幫忙打聽張不棄的下落,也無數次在潁城的大街小巷尋找張不棄的身影。最終還是沒有一點張不棄的訊息。
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亦或者說,他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可春不散裡還留著他慣常吃飯的碗筷,他打得鬆動的木樁,還有他與老張頭住的廂房。
這些,都是張不棄真真正正存在過的證據。
又過了兩年。
這兩年的日子和前三年的日子沒太大不同,無非是誰誰誰又新釀了好酒,誰誰誰又創了新菜品,誰誰誰頭上又多了幾根白髮。
春不散裡漸漸沒人再提起“張不棄”這個名字。大家都慢慢習慣了沒有張不棄的日子。沒有人再專心尋找張不棄的蹤跡,沒有人舟車勞頓跑到潁城又滿載失落地回來。
蘇掌櫃新得了二孫子,每日都笑得合不攏嘴,翻遍古籍只為替孫兒找一個寓意好且朗朗上口的名字。
廚子老李前兩日患了風寒,夜裡止不住的咳嗽,昨天剛到醫館抓了藥,春不散裡裡外外盡是濃濃的草藥香。
杜衡娘不再年輕貌美,曾經的半老徐娘也真真正正變成了老徐娘。杜衡娘不做繡娘了,她用這大半輩子攢下的銀錢買了處院子,招了一群年輕手藝好的繡娘。
這一年冬天,張不棄回來了。
他帶回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張不棄說,這姑娘不願被家族安排嫁給一個只見過一次的陌生人,於是他便順手救下她,帶她回了春不散。
蘇掌櫃見到這姑娘時,面色很是凝重。
那姑娘說,她不會留在春不散,她會去柳城尋找母親的孃家人,在柳城尋得真正的庇護。
三天後,那姑娘走了,去了柳城。
張不棄也走了,他說這輩子怕是不能為老張頭報仇了,只能當個俠客,遊歷四方行俠仗義。
時間一轉眼,已是二十餘年後。
蘇掌櫃、廚子老李、杜衡娘先後沒入黃土。張不棄沒回來過。蘇掌櫃的二孫子將春不散賣給了一位外地來的富商改作花樓。
從前叫春不散的花樓裡日日笙歌,美人歡笑不斷。
我看著這座花樓隨著朝代更迭變換,在許多年後徹底成為了一座廢棄的院子。
我想起了上千年前的春不散,還有春不散的眾人。
至少他們都有血有肉的存在過,而我只能忍受著這上千年的寂寞。
我叫槐,槐,木下有鬼。
我只是這天地間一棵生了靈智的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