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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人的身體,從那個保護自己的殼子裡清醒過來後——肆虐的風暴毀掉了一切。
林升非常迅速地做出了決斷,那就是他必須離開這個等死的囚籠。
夜晚瞬息萬變,白天的烈火如同被吹熄的燭火,空氣清涼了一些,就在這氣溫剛剛能夠活動的間隙,林升離開了那個能夠保護的自己的殼子。
訊號傳送、接受系統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什麼樣的訊號能夠在這樣一顆佈滿了伽馬射線、x射線的星球上被傳遞到遙遠的太空中去呢?
而當林升笨拙地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嘗試飄向離自己最近的礦洞的時候,當那個小小的密閉艙門被開啟的一瞬,林升就開始陷入了和這顆星球上無數的可悲的生物一樣的境地。
地表殘留的輻射開始烤乾他的身體,脈搏開始加速,很快就從每秒幾百下跳到了幾千下,光滑的膚質如同鈉接觸到了空氣一樣變得灰敗起來。
雖然這具身體是根據機器掃描的樣本製造出來的,但它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本能,痛苦、飢餓、傳承了無數載的對外界的恐懼還有頑強地成長、修復和古老的記憶一齊擁擠著奔進林升的意志裡。
然後那些痛苦就被林升輕鬆地拒之門外,這些痛苦對於意識體的轉變而言不值一提,沒有什麼能比得上一個人從根本開始否定和重塑自己的意識體更加痛苦了。
隨著那些異類的言語,那些零碎的記憶,那些分辨資訊素的本能流入已然轉換後的機體,林升很快就找到了那些殘存的記憶裡尚且有用的部分,他接納了那些記憶,並挖掘到了格利澤這個種族一直以來努力的方向——奔向太空。
那個最高的山峰,其內部被完全地掏空了,那些太空中都能看到的銀白色的金屬閃光,是一座巨大的發射塔的一部分。
它將會讓一千兩百組太空居住模組連帶著通訊、維生等模組被送上太空,林升的目的就是那些笨重但是可靠的通訊裝置。
林升從來不只有一個計劃,他總有備用的計劃,或者說他總願意做出最壞的打算。
但最危險的情況還是超出了他計劃之外,那就是那些可怕的大風阻礙了他進入山洞的步伐,林升沒有趕在太陽昇起前進入那些可以提供廕庇的洞穴。
太陽曬傷了他。
或者說,太陽直接讓林升失去了自己的“絕大部分”,那被輻射摧殘後機體就像夾雜了黑泥的汙雪一樣被灼燒成液體,林升死前最後的痛苦的喘息和請求隨著那僅存的殘骸跟著沙子和風送到了思格德的嘴裡。
林升早已死了。自己剛剛看到的不過是那殘存的機體中他最為深刻的記憶罷了。當思格德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對腦海中突然出現的思緒和記憶感到了濃濃的悲哀。
所以,那個曾經見識到更加廣闊的生命,就這樣死去了嗎?而這,就是那個叫做林升的同胞,不,叫做林升的外來者想要說的嗎?
這太沒有公道了!難道這樣一個想要拯救一個文明,想要拯救一顆星球,甚至已經拯救了一顆星球的偉大人物,就這樣消失在了這顆死星的風沙之中嗎?
思格德無意識地順著資訊素繼續向前飄蕩,那些紛擾的記憶讓他昏昏欲睡,那些更加細微的變化不僅僅發生在基因的層面。那些來自遙遠的太陽系的,古老的基因層面的記憶正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思格德。
思格德被那些記憶在睡夢中驚醒,驚醒他的並非林升所遭受的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而是那些美麗的鮮豔的畫面。
實際上,在林升的記憶中,那些痛苦的經歷和記憶就如同沉入池塘底部的石頭,那些苦痛固然難以撼動,擔任誰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那些從石頭縫隙中生長出來了青藤,都是湖面的荷葉組成的碧波和紅粉荷花做成的點綴。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生命嗎?思格德想,那樣的畫面叫他心潮澎湃。
既然我夢見過長壽的生命,夢見過那些巨大的發光的巨樹,夢見那些成蔭的樹木,夢見過大海的清涼,夢見過溫暖的晨曦……
是的,我夢見過!既然我夢見過,那麼這些景象一定確有其事。
思格德深深地迷醉在那樣美好的記憶裡,那麼,問題是,他怎樣才能找到那樣的美景呢?還有怎樣找到那些接近永恆的生命呢?
“這是唯一能讓所有人活很久的方法。”
記憶已經給了思格德答案。
思格德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這樣的一天,一個從來沒有離開過母星,來到世界上剛剛十六個小時以後的微渺的個體,眼下他就要加入一項無比偉大的事業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