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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試想一種可能,一種關於生命的可能。
由於誕生之初的一顆流星的造訪,格利澤的自轉速度驚人得快,每十二個小時,白天和黑夜,烈日與寒風就會在這顆星球上接替一次。
更重要的是,這顆流星並沒有像月球一樣變成地球的衛星,它所帶來的絕大部分的質量和衝擊都被這顆星球完完全全地吸收了。
在這樣飛快地旋轉下,那些高於海面的大陸就像一塊塊杏黃色的冰川一樣在整顆星球的力量下碰撞和變化。
這樣的顏色從太空中看就像一塊藍寶石中鑲嵌著一條黃寶石製成的紋帶,這樣的杏黃就如同消失的希望一樣沉悶。
到了最後,所有的大陸就像隨著陀螺旋轉時緊貼著的綵帶一樣環繞著格利澤,直至整顆星球的赤道上形成了一條規整而又細長的帶子——從太空中看,就好似這顆星球有著一條獨屬於自己的腰帶一樣。
這也帶來了更加艱險的環境,兩三顆小小的衛星起不到任何調控大海的作用。
星球的快速地自轉讓整片海洋與薄薄的地殼發出了緩慢而又富有力量的摩擦,就像將一塊實木用力地壓在一塊精製的鐵砧上一樣,那星球自身的磅礴偉力讓兩者之間摩擦出了劇烈的火花!
而這樣的細密的火花對於這些住在這顆星球上的可憐生命而言就是可怕的地震、火山噴發還有海嘯和颶風。
而對於生命而言,哪怕是這樣的艱險,格利澤人依舊在一種更加細密無聲而又轟轟烈烈的事物中誕生了——那就是時間。
但即使所有生命的長度和整個宇宙的尺度相比是如此短暫,而這些生命所擁有的時間卻更要短暫。
對於所有擁有高階智慧的群體而言,任何文明的發展都需要時間,而短暫的時間正是文明的大敵,而格利澤正是這樣殘酷而又無情的敵人所針對的物件。
格利澤,這樣一個種族,是非常悲哀到了一種悲壯的地步的一個群體。它的悲哀並不只是源自發生在這個種族上的種種苦難,更源於這一種苦難在這顆星球上一代一代的漫長地延續下去。
對於格利澤而言,七天,正是一代人的接替。這個種族每一個個體的時間正如同舊時古書上的浮游一樣短暫,還有堅韌。
而正是當林升帶著無盡探索號躍遷到七天前的格利澤,這樣一顆從太空中看起來如此湛藍的星球前時。
這正是思格德誕生的第一天的晚上。
“這顆星球完全不適合任何生命體的生存,”而正是這個時候,無足鳥正在向林升還有麥悠宣告這樣一個壞訊息,“這顆星球正處在活躍期,它劇烈的地質變動將大量的放射性物質帶入了這顆星球的大氣和水迴圈程序中。”
“即使是有生命能夠存在,那也必定只有最為簡單的細胞之類的微生物個體。它支撐不了任何大型的個體存在。”
無足鳥言之鑿鑿,但很快林升進一步的掃描和勘探就表明了一個讓無足鳥都為之驚訝的訊息——格利澤上的確有生命存在。
在那厚密的雨雲的遮擋之下,在那高闊的大氣的封閉之中,在那堅實的岩石的庇佑之下,生命依舊是能誕生出奇蹟的。
“事情就是這樣,”林升此刻異常的得意,“我雖然沒有計算那些複雜的公式和模型,”他從一向被人忽略的外來通訊掃描系統中調出一則非常有規律的電波訊號。
“它來自最高山峰的峰頂。”
正是在無盡探索號上的眾人開始搜尋這則訊號的來源的時候,思格德的父親死了。
在格利澤上那赤道上靠著大海的峭壁巉巖裡,在那用於躲避白天的烈日和夜晚的寒流的一個窄小的巖洞中,在沒有任何光明的一個深沉的半夜。
思格德出生了,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一樣癱軟在洞穴中結著冰的光滑的石頭上,那些原本用於支撐自身的觸手如同高溫下的橡膠一樣鬆軟無力。
唯一的如同籃球一樣巨大的眼睛了無生氣地盯著冰冷的黑暗,那湛藍的眼睛如同最為純淨的藍色冰川,如同緊扼的夢境。如同鬼魂般的哭號隨著出生時就滿盈在腦海中的噩夢一起從嗓子中發出。
“我就要死了。”這是思格德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個想法蘊含怎樣的恐怖,代表著怎樣的意義,但毫無疑問,這樣莫名的恐懼在迷霧般的思緒中成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而下一刻這樣的噩夢就被一隻感覺如同烙鐵一樣溫暖的觸手扯掉了——他的母親手把手地餵給了他稀少而又寶貴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