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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擠桑維翰,認為開封尹趙瑩柔而易制,便向石重貴提議以桑維翰代趙瑩為開封尹,趙瑩接任中書令。桑維翰從此稱自己有足疾,很少進宮朝見,也杜門謝客。
桑維翰被邊緣化以後,石重貴繼續採取對契丹的強硬政策,拒絕按契丹要求派景延廣和桑維翰到契丹解釋情況,導致兵連禍結。
公元946年,後晉開運三年。石重貴任命杜重威為主帥,率十萬大軍北伐契丹。杜重威本就心懷異志,在戰場上竟率軍投降契丹,還引狼入室,致使契丹鐵騎如入無人之境,直逼後晉都城開封。
公元947年,後晉開運四年。後晉因杜重威投降而被契丹滅亡。在杜重威投降前夕,桑維翰聽到契丹兵鋒已至恆州滹沱河上的中度橋的訊息,十分焦急,請求謁見石重貴,提議御駕親征以穩固前線軍心,但石重貴正在苑中調鷹,拒絕接見,他又上門找宰相趙瑩、李崧、馮玉等人,他們都對桑維翰的建議不以為然。
桑維翰對自己的親信說:“如果是天命未改倒也罷了,光看人事的話,晉國就要滅亡了。”
果然宋彥筠兵敗、杜重威等諸將投降,都城開封被降將張彥澤攻破。有人勸桑維翰逃離開封,桑維翰說:“我身為一國大臣,能逃到哪裡去?”隨後他被張彥澤拘禁。
同年,桑維翰被張彥澤派壯士縊殺,時年四十九歲。這位在五代亂世中曾叱吒風雲的人物,就此落幕。
縱觀桑維翰的一生,人們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爭議從未停歇。
在傳統史觀的審視下,桑維翰最為人詬病之處,便是他力主割讓幽雲十六州。這片廣袤的土地,北起長城沿線,南至河北、山西北部,囊括了幽(今北京)、薊(今天津薊縣)、瀛(今河北河間)、涿(今河北涿州)等諸多戰略要地,自秦漢以來,便是中原王朝抵禦北方遊牧民族的天然屏障。幽雲十六州地勢險要,山巒起伏,長城橫亙其間,控扼著北方的交通要道,進可攻、退可守,猶如中原的北大門。一旦失去此地,北方鐵騎便能如入無人之境,長驅直入中原腹地,黃河以北的千里平原再無險可守,百姓直接暴露在胡馬的鐵蹄之下,陷入無盡的戰亂與苦難之中。此後數百年間,契丹、女真、蒙古等北方遊牧民族相繼南下,憑藉幽雲十六州的地利,肆意侵擾中原,燒殺搶掠,百姓流離失所,經濟遭到極大破壞,中原王朝被迫處於被動防禦的劣勢地位,歷經無數次血與火的洗禮,方才在明太祖朱元璋北伐時,重新奪回這片失地。
桑維翰力主割讓幽雲十六州,無疑是將中原大地推向了深淵。從這個角度看,桑維翰是民族的罪人。他成就了一個“兒皇帝”,卻丟失了一片好河山,讓華夏大地蒙羞,百姓遭殃,其罪當誅,為萬世所唾棄。
然而,若撥開歷史的迷霧,深入五代那個亂世的漩渦中心,又能看到桑維翰的另一番面貌。五代十國,政權更迭如走馬燈,戰亂頻仍,百姓渴望的是一個能結束亂世、帶來安定的政權。桑維翰輔佐石敬瑭建立後晉,在一定程度上,讓中原地區暫時擺脫了混亂的局面,獲得了短暫的喘息之機。他執政期間,重視農桑,輕徭薄賦,百姓的生活相較於戰亂時有所改善;他整頓吏治,嚴懲貪腐,使得官場風氣為之一新,行政效率大幅提升;他打破傳統觀念,發展商業,為國家開闢了新的財源,為後晉的穩定與發展付出了諸多努力,展現出了非凡的政治才能與治國方略。
站在更高的歷史維度審視,桑維翰的一生猶如一面鏡子,折射出人性與時代的複雜。他身處亂世,面臨著艱難抉擇,一方面是個人的政治抱負與理想,渴望在亂世中建立不世之功,成為宰輔之臣,名垂青史;另一方面,是殘酷的現實,中原王朝的衰敗、石敬瑭的野心以及契丹的強大威脅,迫使他在道德與生存、短期利益與長遠國運之間權衡取捨。他的選擇雖有失大義,卻也是時代裹挾下的無奈之舉。
桑維翰的一生,是個人野心與時代困境碰撞的悲劇,是理想與現實衝突的無奈寫照。站在歷史的長河彼岸回望,桑維翰給予我們的,不僅是對人物是非功過的評判,更是對亂世政治、民族氣節、歷史抉擇的深刻反思。他提醒著我們,在追逐權力與夢想的道路上,不可因一時之利,出賣國家與民族的根本利益。同時,也讓人們看到,歷史並非簡單的黑白分明,每一個人物、每一段歷史都有著複雜的成因與多面的呈現,唯有全面、深入地探究,才能汲取其中的智慧與教訓,避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