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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
他不知道那老兩口叫什麼,也沒處去聽,沒人叫他們名字,總是隨口對付一句。
他剛到這的時候很冷、很餓,身上連一床爛棉被也沒有,幾乎死在街邊。等他醒過來時,身上就多了那床爛棉被。總算沒有那麼寒冷。
可他仍然很餓。
他四下搜尋,最後目光鎖定在那條狗的食盆——一個搪瓷大碗裡,青底白花,碗一邊是紅的一個“囍”字,一邊也是一個紅色的“囍”字。剛巧這時那孩子——那個總是披散頭髮的小女孩,正把一大盆剩菜剩飯往裡撥了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卻足夠他吃好幾頓。小女孩前腳剛轉身進門,他後腳便以猛虎下山之勢撲向目標!大狗很快察覺自己的主權受到侵犯,狂吠了幾聲,作勢要撲向他。他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狗一眼。狗也是條識時務的狗,一番沒有硝煙的爭鬥下來,便偃旗息鼓,屈服在他淫威之下。
老兩口家居然也沒有奇怪為何大黃的飯量在幾日內忽然暴增。
只是有一次,傍晚,他搶完大黃的飯轉身準備開溜之際,將一塊肘子掉到了地上——那肘子幾乎還沒被碰過。他立即折返回去,一腳甩開敵方將領大黃,一把抄起肘子橫抱在懷中,宣告自己的勝利。這時,敗將大黃趁此間他得意忘形之際,奮力躍起,叼走肘子!他反應能力奇快,竟凌空一腳將肘子從大黃嘴裡鉤出!那肘子在空中劃開一道弧線,直接掉進了溝裡。
小姑娘不聲不響地走出來,重新給大黃飯盆裡添上飯。
以及,一個肘子。
他的脖子上下滾動了一下。下一秒,他已抄起肘子飛奔。不僅是小姑娘,就連大黃都沒有反應過來。
以往大門都是緊閉著而燈卻亮著的。
但今晚有些不同尋常。
——燈照常亮著,門卻未關。
他裹了裹身上僅有的一床爛棉被,睡意有些消散了。但寒意並沒有消散。屋裡面愈暖和,他身上的寒意就愈重。
再抬頭時,就看見了面前的老頭。老頭是胡人,身板壯碩非常,站在他面前更加顯得老頭高大而他那麼羸弱。
老頭紅著臉,將一罈子米酒放在他跟前。“會喝酒麼?”老頭大聲問道。
他沒說話。
“不會?”老頭蹲下來,似有些沮喪的樣子。
他忽然拿起酒罈子狂灌了一大口。
“好!”老頭大笑。隨後起身回到了屋裡。
好?
他不懂這話的意義。
許多事情光憑一個人的腦袋是想不通的。那倒不如睡覺——既然想了也是白想,想也想不出個答案,卻會因此而平添許多煩惱,為什麼還要去窮追猛打地想呢?不如睡一覺。
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他逐漸爬回小巷裡剛好能不被路燈光線照到的那塊地方,睡下。漸漸地,他睡著了。
好像註定這一晚是睡不安穩的一樣,他很快又被一陣嘈雜給吵醒。酒的作用使他額頭髮燙、身體也發熱。
他許久沒嘗過酒的滋味,很不容易地才支撐著自己站起來。
他雖有些醉了,但眼睛還是好的。他看見了老頭的怒容,以及一些他不認識的人——那些人絕不會是老頭的客人,他們無論是穿著還是言談舉止,都與老兩口相差太多。
那些不認識的人使得老頭不得不站起來喝酒。
他最後看見的是滿臉怒容的老頭將門窗一扇一扇關上。
他心裡一動。彷彿是什麼人很快地將它揪住,又很快地鬆開。
朋友。
這短短的兩個字,是他很久沒再敢去想過的詞語。
僅憑這一點,他已決定為這老頭打抱不平。
可是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門再次開啟時,首先出來的不是老頭,也不是那些不認識的人。
而是小姑娘。
她抱著一個搪瓷大碗飛奔出來。搪瓷大碗,青底白花,一邊用硃筆寫著一個“囍”字,另一邊也是一個“囍”字。
大黃狂吠不止。
——然而這一次不是因為有人再搶它的飯碗。現在任誰也能聽出那聲音中的慘烈、悲壯。那是一條土狗為自己的主人殉葬之前發出的怒吼。
狗吠聲很快就沒有了。
小姑娘顯然還是從睡夢中剛剛驚醒。她臉上掛著淚痕。一張極具生氣的臉龐現在卻已空蕩無物。她抱得緊緊的。
然後她直挺挺地倒下。
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