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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閉上眼,身前是刀鋒劃開皮肉的聲音,緊接而來的就是一聲悶吭。
藺赴月悽惶睜眼,對上裴江羨那雙無情無緒的黑眸。
大刀劈在他的背上,他好像沒有痛覺一般面無表情,只是額角的冷汗彰示他的痛苦。
他回身賞了那人一腳,將他踹翻在地爬不起來。
“你,”藺赴月驚慌失措,捂住嘴悶聲,“你的傷……”
好長好深的一道傷口,纖薄的面板都像捲刃一般蜷縮起來,血頃刻間就染紅了衣裳。
他不是不能直接砍了那人,但那樣難保刀落下來不會傷著藺赴月,他是不假思索了,竟然直接用自己的身體去擋。
裴江羨轉過身來看她,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嗓音沉啞,“走。”
他要先把她帶出去。
這裡的哪一個都能自保,只有她手無縛雞之力。
兩人往來時路跑,卻被另一小隊伏擊的山匪攔住去路,裴江羨左一刀右一刀殺了幾個靠近的人,步子一轉,把她往山上帶。
小路蜿蜒往上,漸漸隱入茂密的叢林之中,裴江羨拉著藺赴月的手,半拖半拽帶著她上山。
山上好躲藏的地方更多些,甩開追兵也更加容易。
身後追兵不休,偶爾被裴江羨砍落的樹枝擋住,偶爾又要停下來仔細分辨腳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兩個身影變得朦朧,最後更是連腳印都找不到了。
追上來的這一小隊人不得不停下腳步,有人請示頭領,“這小子跑得真快,這才多會兒?就不見人影了。”
為首的那個就是發號施令的頭頭,此刻神色間焦急懊惱,恨恨啐了一口,“給我一寸一寸的找,就算把整座山翻過來,也要找到他!”
“是!”
頗具士氣的一陣回應後,人群往叢林深處扎進去,腳步聲漸行漸遠,人影也融進了滿山的霧氣中。
而他們剛剛踩的這塊地下,草皮微動,四隻眼睛慢慢露出來,藺赴月小聲問,“我們現在下山嗎?”
“不,他們有備而來,現在下去自投羅網,在山上呆一夜吧,那伽會去搬救兵。”
裴江羨聲音微喘,隱忍地咳了一聲。
藺赴月立時緊張起來,一雙探究的眸子亮如星辰,“你的傷……”
“沒事,先出去再說。”
兩人謹慎地爬出來,往那群山匪相反的方向走,專挑人煙罕至的地方。
越往霧氣深處越覺得天色暗沉,藺赴月抬頭辨了辨方向,不甚樂觀道:“我們恐怕迷路了。”
久沒聽到迴音,她回身看過去,也正在此刻,裴江羨高大偉岸的身軀一矮,砸落到地上。
藺赴月不敢驚呼,壓抑地抽了一口氣,快步走過來跪倒在他身邊,手發顫地抬起來,試探他的鼻息。
還活著,但是不經意觸碰時察覺他身上好燙。
病態的,灼人的溫度。
藺赴月眼睛發紅。
完了,背後的傷口沒有及時包紮,更加嚴重了。
她突然有種六神無主的恍惚,怎麼辦?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藺赴月從沒遇到過這種事,心頭的慌亂無以言表。
沉思了片刻,她站起身來,先是四周望了望,確定沒有山匪的蹤跡。
她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墊在地上,一寸一寸,有些艱難地將裴江羨往上移。
裴江羨比藺赴月高,也比她重,要想揹著他走實在太有難度,而藺赴月今日這件外袍是麂皮的,不易爛,用來做軟擔,拖著他走倒是合適。
一番渾身溼熱的掙扎,才將他完整地放到外袍上,藺赴月將帶子綁到肩膀上,艱難地帶著他往山野深處走。
四周空寂無聲,疲累不是最摧垮人的,反倒是這種未知的恐懼。
藺赴月高度緊張,走一陣子就要停下來確定裴江羨是不是還活著。
好在那道鼻息雖然微弱,但從未停止過,燙在藺赴月指尖的時候令她心安。
半路上藺赴月還發現了能止血消炎的藥草,她摘下來嚼碎了敷在裴江羨的傷患處。
嚼碎不僅是為了讓藥草發揮效用,更是怕她自己認錯了,至少自己先嚼了,死也是自己先死。
一起死也比讓他先死好。
天色越發黑沉了,夜幕在緩慢降臨,藺赴月身上汗津津的,但身體卻不熱,有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陰寒。
她回頭望了望,心頭忐忑不已。
不知道裴江羨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