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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最後一個被拐賣的,所以在許婆娘手裡待的時間很短,那些在小黑屋裡關了十天半個月吃了更多苦的姑娘整個精神頭都是畏畏縮縮的。
這麼想想,我還是很幸運的。
應離跟我說好多真正寧死不屈的姑娘在茅草屋裡就決絕自盡了,根本都站不到這個地方。
“不識時務者,縱使零落成泥,又何嘗不是俊傑。”應離聲音淡淡,像是見慣了生死的高人一樣,“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姑娘,不管是哭是嚎,大抵都是做做樣子,終歸還是惜命的。”
她比我大了十歲,那我十年後會不會也想應離那樣有文采,也能出口成章?
“不過做妓嘛,有點反抗精神也是賣點。”應離見到絞著手帕一步一頓朝著池邊走來的江寄舟,突地冷冷出聲奚落道。
這話肯定是有意說給江寄舟聽的,我看到那姑娘的臉又白了,她的臉總是青一陣白一陣的,貝齒咬著下唇泫然欲泣的模樣我見猶憐。
嬤嬤拿著花名冊點名,被點到的人必須立刻應聲,唸到韓采薇的時候自然無人應答,迷迭仙揮揮手,讓嬤嬤接著念下一個名字。
“你們要記著,從今日起你們就是花玉仙境的小芳菲,高門大戶也好,乞討賣藝也好,過去的經歷都已經過去了。芳菲學訓開始後嬤嬤會一視同仁,絕不區分高低貴賤,只看學習態度和學習成果,學訓之後分階掛牌是掛清仙還是掛欲仙,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花玉仙境不缺高高在上的清仙,同樣也不缺爛在泥巴里的欲仙,諸位心裡可要掂量清楚了。”
芳菲學訓就是花玉仙境專門訓練新入門妓子的課程,結課後會根據每個人的表現和意願掛不同的牌子,掛清仙牌子的就是賣藝不賣身,掛欲仙牌子的就賣藝也賣身了。
迷迭仙掛的是清仙牌,而且賣藝不賣身據說是風月名妓慣使的招牌伎倆,她自詡高貴也屬常理。
可應離才和我說過,在花玉仙境欲仙才是最受歡迎的。
她說花玉仙境和別的秦樓楚館不同,算不得銷金窟,更像是一處塵世修行的場所。
好像是修行一個叫乾坤道的東西,據說凡人修了乾坤道少則強身健體,多則延年益壽,還比難得從堂奧流出的千金難買的丹道靈藥便宜很多。
“應離,你不是跟我一樣剛被拐賣來的嗎?怎麼對花玉仙境這麼瞭解?”我感覺花玉仙境裡好多上不得檯面的規則應離都能說得頭頭是道,總讓我覺得她不是一般人。
“噓。”應離沒有解釋,只是那食指抵著嘴唇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姿勢,我腦袋突然發昏眼前也一花,心中像是猛地下了決定,應離對我說的話就是被打死也絕對絕對不能說出去。
“那應離,你想當清仙,還是想當欲仙?”我想長命百歲,可又不想跟男人睡覺,正糾結著,索性問問應離的看法,她這麼厲害跟著她選準沒錯。
應離只是搖頭:“花玉仙境,花為仙玉為奴,我做玉奴便可。”
“啊?那不就是迷迭仙身邊的大丫鬟麼。”我吃驚得合不攏嘴,“你怎麼會想當丫鬟的?”
應離不肯再多說,我心裡只癢癢想繼續追究,可那時候迷迭仙和嬤嬤已經來了,我便沒能接著追問下去。
迷迭仙說了一通後便嫋嫋娜娜地走了,我當真眼饞迷迭仙走路的娉婷儀態。
嬤嬤也彷彿知曉我心意,果真第一日便教我們學了一天的走姿。
我吹著被戒尺打腫發燙的掌心,心裡再也不羨慕迷迭仙了。
江寄舟是貴族小姐,走路姿態自然比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好看,所以唯二沒有被打的就是江寄舟了。
那另一個人為什麼沒有被打呢?
她的足鈴響了,立刻就被罰去關柴房了。
原本我以為足鈴這事已經揭過,不會有人在尋死,可我還是想得太天真。
嬤嬤放我們分散練習,相熟的姑娘連茅坑都會一起去蹲,更不要說練走路了。
十五六歲正是定不下心的年紀,難過不長久,憂慮也不長久,不多時就接受命運,重新嬉笑打鬧起來了。
應離靠在嬤嬤看不見的樹後躲懶,但她走得其實很好,只捱過一下手心板子。
我就不行了,只能反反覆覆地走,頭要高,肩要正,腰要挺,腿要直,最重要的眼神要傲。
池子邊上的一群姑娘別出心裁,踩在池子邊的大石頭上行走,說是要保持平衡。
圍觀的朋友想去撲嚇踩著石頭的姑娘,那姑娘受驚腳下一滑,撲通一聲就摔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