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隻甚爾(百年孤獨)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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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男人徒手翻過環繞墨西哥城的峻峭群山,回到落腳的小酒館。塗綠色塗料、門口斜撐著黃色粗帆布簾子的酒館遠離市中心,在破敗的老城區偏安一隅。他進去時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著他,大多數顧客是長得像西班牙的年輕男人。
&esp;&esp;看到這個形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狼狽的男人,涉世未深的小夥子眼中閃過輕蔑的情緒。看來不是競爭對手,就算是,贏面也沒自己大。酒館裡有人鬆了口氣,收回視線,繼續望著空無一人的樓梯翹首以待。
&esp;&esp;吧檯後邊的老闆圍著一塊圍裙,正用手裡的抹布擦拭一隻玻璃酒杯。他把擦亮的杯子舉高,藉著落在杯壁上的昏黃光線,男人的瞳孔深沉而明亮,猶如兩塊閃閃發光的黑曜石。老闆瞪大因常年酗酒被酒糟鼻擠得很開的兩隻腫泡眼,他不得不花了點時間才辨認出這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esp;&esp;“今天你回來得很早啊。”油光滿面的老頭扶了扶滑到後面去的寬邊草帽,遮住自己光禿的頭頂。他上下掃視了黑髮黑眼的男人一遍,用挑剔的目光審視他緊身t恤上的泥點和草葉,相當講究公共場合著裝莊重的墨西哥人咧開圍繞鬍髭的大嘴,“哦,冬狼,我差點認不出你了。”
&esp;&esp;“對了,你的狗牌呢?”老闆自來熟地發問,用酒杯鏟了一杯冰塊,捏了兩片薄荷葉,揉搓後撒在透明的冰塊上。狗牌、女人和酒是僱傭兵的生命。他年輕時幹過這行,對此瞭如指掌。
&esp;&esp;男人接過不加酒的龍舌蘭酒,因為這個免費,他微微垂下腦袋,盯著冒出細小水珠的杯壁的眼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
&esp;&esp;耀眼到讓人不能直視的光芒正在他眼底猛烈地燃燒,那是一個人靈魂被點燃時才得以見到的光景。他的目光糅雜了洶湧的渴望,又有繾綣入骨的柔情,唯獨他愛的人能領受這份沉重的恩典。
&esp;&esp;男人一聲不響,對他的疑問充耳不聞。老闆習慣了他的沉默,也默默閉上了嘴。人上了年紀,總會不自覺地變得心軟嘴碎。他想到自己最小的女兒,又看了眼那人空蕩蕩的胸前,心裡不禁湧上遺憾。
&esp;&esp;愛情是一個墨西哥人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有句俗話是這樣說的:沒有經歷過愛情的人等同沒活。
&esp;&esp;這種奇妙的感情能讓最大膽的男孩變得膽小如鼠,也能讓最羞澀的女孩在篝火晚會上主動邀請心儀的男孩去跳舞。他瞥了眼樓上,木質階梯的轉角處露出色調明快豔麗的長裙一角,像一隻斑斕的蝴蝶。
&esp;&esp;當男人在吧檯邊坐下,盯著杯子發呆的時候,靜靜棲息在閣樓上的蝴蝶忽然甦醒,輕巧地擺動美麗的雙翼,伴著舞踏般節奏優美的腳步聲,翩然飛入廳堂朦朧的光暈中。霎時整個酒館都騷動起來。那些穿著繡花開襟襯衫,脖子上紅色花領巾的小夥都伸長腦袋,有人打翻手邊一口沒動的龍舌蘭,而身穿“支那波婆蘭那”、今晚比任何蝴蝶都要美麗的女郎眼中只有那個盯著冰塊發呆的男人。
&esp;&esp;“你回來啦。”她輕聲說著,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高貴大方的長裙裙襬在紅色的繫帶高更舞鞋邊打了個旋,含情脈脈地掃過泥濘的長靴。
&esp;&esp;男人依舊保持沉默,落在眼窩周圍的陰影令他看來格外神秘——以及遙遠。正當有的年輕人以為他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時,他忽然開口,語調低沉而有力,“我要走了。”
&esp;&esp;冷酷無情的男人,豈不知他嘴裡說出的話能輕易撕碎一個女孩滿懷愛情的胸膛嗎?或許正是為了讓她所懷的空戀徹底破碎,所以他才這樣說。愛情是自私的,戀人胸腔裡跳動的心臟只容得下一個人的影子。
&esp;&esp;“什麼時候?”很難認為他的行為是有預謀的,老闆看了眼女兒,她的臉色蒼白,像得了風寒。
&esp;&esp;甚爾抬起眼睛,“今晚。”
&esp;&esp;“哦。”對此他早有預料,一個僱傭兵沒了狗牌只會有兩種情況:第一,他決定退出這行,從此洗手不幹;第二,他的腦袋和能證明他身份的唯一證件一起被炸上天。年過半百的老頭決定倒杯酒好好慶祝一下,一個你看不順眼好幾年的混蛋終於要滾回他的老窩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嗎?
&esp;&esp;有叄個女兒和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