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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表示友好,勃然大怒,打算立刻移兵攻打鄭國。趙衰勸諫說:“您的身體剛剛康復,不能勞累,而且士兵們長期作戰已經疲憊,諸侯們也都各自回去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一年,再作打算。” 晉文公這才作罷。
話分兩頭。
再表周襄王回到京師,群臣拜見祝賀完畢。先蔑叩頭,傳達晉侯的命令,請求把衛侯交給司寇處置。當時周公閱擔任太宰主持朝政,他請求把衛侯拘留在館舍,讓他反省。襄王說:“把他關進大獄太重,放在公館又太輕。” 於是在民間找了一處空房,另外設立囚室關押衛侯。
襄王本來想保全衛侯,只是晉文公非常憤恨,又有先蔑監押,他怕違背晉文公的意思,所以把衛侯幽禁在別處,名義上是囚禁,實際上是從輕處置。寧俞緊緊跟隨衛侯,睡覺、起居都在一起,一步也不離開,凡是飲食之類的東西,他都要親自嘗過,才讓衛侯食用。先蔑多次催促醫衍動手,無奈寧俞防範得太嚴密,沒有機會下手。醫衍沒辦法,只好把實情告訴寧俞,說:“晉君的強勢和英明,您是知道的。冒犯他的人必定被殺,有怨恨他的人必定被報復。我這次來,實際上是奉命來用鴆酒毒死衛侯,不然的話,我就會獲罪。我要想辦法脫身,您就不要過問了。”
寧俞湊到他耳邊說:“您既然把心裡話都告訴我了,我怎麼能不為您想辦法呢?您的國君年事已高,遠離人的計謀,卻接近鬼神之事。最近聽說曹君被赦免,就是因為巫史的一句話。您如果把鴆酒調得很淡再送進去,然後藉口是鬼神的旨意,國君一定不會怪罪您,我國國君也會有薄禮相贈。” 醫衍會意後離開了。
寧俞以衛侯的名義向醫衍要藥酒治病,暗中送給他一匣寶玉。醫衍告訴先蔑:“衛侯的死期到了。” 於是在小甌裡調好鴆酒送進去,用的毒很少,還摻雜了其他藥物來改變顏色。寧俞請求先嚐,醫衍假裝不答應,強行逼迫衛侯喝下。才喝了兩三口,醫衍就睜大眼睛仰望庭院,忽然大叫一聲倒地,口吐鮮血,不省人事,小甌也掉在地上,鴆酒灑了一地。寧俞故意大驚小怪,命令左右把太醫扶起來,過了好一會兒醫衍才甦醒,問他怎麼回事,醫衍說:“剛才灌酒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神人,身高一丈多,腦袋像斛一樣大,穿著威嚴的服飾,從天上下來,直接進入室內,說:‘奉唐叔之命,來救衛侯。’然後用金錘把酒甌打掉,嚇得我魂飛魄散。” 衛侯也說自己看到的和醫衍一樣。
寧俞假裝發怒說:“你原來是想用毒酒害死我們國君,要不是神人相救,他就沒命了。我和你不共戴天!” 說著就揮起手臂要和醫衍打鬥,左右的人趕忙勸解。
先蔑聽說了這件事,也急忙駕車來看,對寧俞說:“你的國君既然得到神靈保佑,以後的福分還很多,我會向我們國君稟報。” 衛侯喝的鴆酒又少又淡,所以中毒不深,只是稍微生了點病,很快就痊癒了。先蔑和醫衍回到晉國,把這件事回覆文公。文公信以為真,赦免了醫衍,沒有殺他。史官有詩寫道:
鴆酒何名毒衛侯,漫教醫衍碎磁甌。
文公怒氣雖如火,怎脫今朝寧武謀?
卻說魯僖公原本和衛國世代友好,聽說醫衍進鴆酒卻沒毒死衛侯,晉文公也不加以責備,就問臧孫辰:“衛侯還有可能復國嗎?”
臧孫辰回答:“有可能。”
僖公問:“為什麼這麼說呢?”
臧孫辰回答:“凡是使用五刑,最重的是用甲兵斧鉞,其次是刀鋸鑽笮,最輕的是鞭撲,有的在原野行刑,有的在街市朝堂行刑,向百姓表明罪犯的罪行。現在晉侯對衛國,不用刑罰卻私下用鴆酒。又不殺醫衍,這是避諱殺衛侯的名聲。衛侯沒死,難道能一直被囚禁在周嗎?如果有諸侯為他求情,晉國一定會赦免衛國。衛侯復國後,一定會和魯國更加親近,諸侯們誰不稱讚魯國的高義呢?”
僖公非常高興,讓臧孫辰先帶著十雙白璧,獻給周襄王,為衛國求情。襄王說:“這是晉侯的意思。如果晉侯沒有意見,朕對衛君也沒有什麼惡意。”
臧孫辰說:“我國國君打算讓我向晉侯哀求,但是沒有天王的命令,下臣不敢擅自前往。”
襄王接受了白璧,顯然是同意了。
臧孫辰隨後到了晉國,見到晉文公,也獻上十雙白璧,說:“我國國君和衛國是兄弟,衛侯得罪了您,我國國君心裡不安。現在聽說您已經釋放了曹伯,我國國君願意用這些微薄的禮物,為衛君贖罪。”
文公說:“衛侯已經在京師,是天王的罪人,寡人怎麼能擅自做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