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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別董大》高適(唐)
古人說,修行是大丈夫事,能夠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者亦不及——人最難的是向自己開戰,不斷打碎自己,戰勝自己,超越自己!
雪漠老師《一個人的西部》封面上有這樣一段編輯推薦語:
這是一個人的戰鬥史,而對手,是自己;這是一個人的成長史,而果實,是人格;這是一個人的命運史,而密碼,是心和行為。
我們終此一生,不過是要窺破虛幻,在變化的世界裡,成就一個完善的自己。
書中記錄了雪漠老師在少年和青年時代的成長曆程,其中讓筆者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每當面臨各種誘惑、挑戰以及自己的各種習氣和不足時,雪漠老師總是不斷地念誦和實踐著為自己寫下的座右銘——“戰勝自己”!
能夠戰勝自己,人生才有希望;能夠戰勝自己,生命才能昇華;能夠戰勝自己,才有可能脫胎換骨重新鑄就一個全新的自己!
那麼今天要解讀的這首詩與“戰勝自己”有什麼關係呢?我們慢慢來說。
現將觀心訓練之視角代入這首詩——
千里黃雲白日曛:在觀心修行初期,心靈的天空裡妄念紛飛,猶如“千里黃雲”,這時要保持修行的正念是非常不容易的,就像被黃雲遮擋的太陽,黯淡無光。
北風吹雁雪紛紛:遇到各種事情的時候,就更難保持觀照的正念了,各種紅塵世事猶如凜冽的北風裹著鵝毛大雪劈頭蓋臉地襲向自己,每前進一步都非常困難。
但是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堅持下去,透過各種各樣的方便法門阻斷干擾,增進信心,加強觀照與反省,深入修習在寂靜中覺照,在覺照中寂靜。
這種訓練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我們不能總是期待剛開始修行不久就能夠如何如何。
心性的磨鍊需要時間,智慧的成熟也需要時間,定力的培養需要時間,觀照的深入同樣需要時間。
直到有一天,妄念消盡,心如明鏡,空性的光明不再是一種想象而是當下的呈現,那時,自然無需再問何為明心,何為見性。
這時,萬物皆是知己,萬物皆是空性光明的呈現,與自心一體無別。
莫愁前路無知己:所見皆是知己——不是在自己的生命之外另有一個知己,而是以己心知萬物不離己心,與己心本自無別——你是萬物的知己,萬物亦是你的知己——你們在空性的光明中本自一體,本自一味,本自無別。
天下誰人不識君:所有的見皆是自見,所有的識皆是自識,真正認識了自己,也就認識了世界和他人,見到了真心,也就見到了所有生命的真相。這時你已經不再是自己,因為那個所謂的“自己”已經慢慢消融。這時,你會發現,你遇到的每一個生命都是自己——都是曾經那個在妄想執著中流浪漂泊的自己。你能夠清晰地看見他們為什麼會如此煩惱、痛苦,只因為,即使你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仍然看不見你——正如《金剛經》所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他們看到的仍然是他們自己夢中的影像。除非有一天,他們見到了自己的真心,那時他們才會透過影像的干擾見到真正的你——同時也是,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