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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一知給愣在原地的宋元啟解釋,“這是左養光,曹瀟的前妻。”
她甚至不願意再叫曹瀟父親,只是默默地看著畫中女人的眼睛,從她的眼裡看出了複雜的情緒。
“為什麼要在這裡掛前妻的照片?”
“不知道,可能是緬懷死者吧。”
不說還好,聽到曹一知這樣說宋元啟只覺得這間屋子的陰氣更加重了,“前妻也死了嗎?”
“前面就是房子的後門,後門開啟的後院有座湖,”曹一知手指向畫像後面,“左養光和曹瀟離婚後,還在這裡住了幾個月,然後有一天發現她死在了湖裡。”
宋元啟不解,“他們離婚之後,為什麼還住在這裡?”
“因為曹瀟不放她走。”
“為什麼?”
曹一知不說話了,時隔多年再次看向這幅畫。
幼年時的曹一知跟隨許慕思搬來瀟竹園5號時,第一眼看到這幅畫,除了愧疚更多的是厭惡,厭惡明明自己的母親已經要成為這間屋子的女主人,為什麼還要在玄關放一張左養光的畫像,曹瀟難道是在羞辱許慕思的身份來之不正,永遠是小三,比不上左養光的一根頭髮嗎?
越是長大,曹一知便越能感受到畫中的女人傳出來的情緒,和曹一知待在這個家裡的情緒是一樣的,被折磨得要生不得要死不能,成為了一隻被操控的玩偶,每時每刻都在被曹瀟控制著,細節到吃喝穿行,都要符合曹瀟的心意,不然就會被關進四樓頂層的被軟墊緊緊包裹的閣樓裡,一關就是二十四小時。
曹一知能從畫中女人的表情看出,在畫下這幅畫的時候,她還不算太麻木,面對曹瀟的時候,還能展露出脾氣,也不知道畫下這幅畫的時間,距離左養光自殺有多久,足夠將她求生的意識都磨滅,敲破玻璃出逃,跳進後院的湖裡把自己溺死。
住進瀟竹園5號的許慕思,也逐漸變成了畫上左養光的模樣,本來微卷的頭髮被留成了黑色的長直髮,所有顏色鮮豔的衣服都換成了黑色的長裙,那條珍珠項鍊,也戴在了許慕思的脖子上。
到最後,除了左邊臉上的那道疤,許慕思和畫上已故的左養光沒有區別,甚至有時候曹一知還會把母親許慕思認錯。
走過玄關就是客廳,此刻卻顯得格外空曠與寂寥。
陽光照不進來的地方,客廳裡暗色調的傢俱和昏暗的光線配合的詭異清冷,一片漆黑當中,隱約能看到傢俱的輪廓,曹一知輸入總閘的密碼,開啟了開關。
開關開啟的一瞬間,客廳的燈一併亮起,屋內的燈都是黃色的氛圍燈,並不能照亮整個客廳。
室內沒有那層常見的防塵白布,一切傢俱都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無聲地訴說著過往的故事。傢俱表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那是時間輕輕的筆觸,在這無聲的畫卷上勾勒出歲月的痕跡。
那張黑色的皮質沙發,如今已不復往昔的光澤。皮面斑駁脫落,露出了裡面略顯黯淡的海綿,彷彿是歲月無情的刻刀,在每一次坐臥之間,都悄然留下了痕跡。
沙發周圍,細密的蜘蛛網在角落裡蔓延開來,不知道有多少隻蜘蛛曾在這裡安窩。
宋元啟的眼神異常敏銳,彷彿能穿透夜色中的每一絲微光,捕捉到常人難以察覺的細節。
當曹一知的指尖輕觸開關,柔和的燈光瞬間灑滿整個房間,那瞬間,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地面上一系列不尋常的痕跡緊緊吸引。這些痕跡並非自然形成,而是以一種刻意而謹慎的方式遺留在並不光滑的瓷磚上,顯得格外突兀。
本應該齊鋪在瓷磚上的灰塵,此刻卻不知道被誰打擾過,留下了不正常的印記。
細看之下,這些印記顯得既微妙又複雜,它們以一種幾乎難以察覺的圖案交織在一起,彷彿是深夜中的秘密使者留下的密碼。每一塊瓷磚上的痕跡穿戴者厚重的鞋套,既避免了直接的鞋印暴露行蹤,又以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串聯起來,指向一個明確的方向——樓梯口。
這些印記深淺不一,有的幾乎與瓷磚融為一體,需要極其細緻的觀察才能發現;而有的則相對明顯,透露出穿戴鞋套者步伐的匆忙與不安。混亂的一團團印子,宛如迷宮中的路徑,既相互交錯,又各自延伸。
從這些印記的密集程度和分佈範圍來看,不難想象那晚的闖入並非一人之力,而是多人協作,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穿梭,留下了這難以磨滅的證據。
曹一知自然也注意到了通往樓梯的痕跡,她來不及多思考,追著這些足跡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