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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防的酸澀感究竟從何而來。好像是一段深埋經年的古舊素箋終被風雪吹去上面百尺厚的浮塵,露出來底下最赤.身.裸.體無從逃避的真實面貌,戳得人心一陣一陣的難過。難過到她不得不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大燕的皇帝,不該這般多愁善感的。
“七殿下,風雪大了,莫要凍壞了身子。”
憑空響起的聲音,她知道是虛無渺茫的幻覺,是不合時宜的回憶。
她只能將眼睛捂得更緊,以防有溫熱的液體流淌下來。
“風雪大了...”
可下一瞬,記憶中的聲音分明在耳邊震耳欲聾,她猛地張開了手,生生怔住了。
眼前的素衣女子還是一如初見時候,撐著把傘舉在自己頭頂,眉眼中倒映著斑駁難言的情愫。
時光如此殘忍,幾乎侵蝕了所有人,但好像唯獨沒有改變她。
無論滄海桑田,斗轉星移,她都還是冷嵐歌。
她盯著她異樣通紅的雙眸,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慕容顏猛地回過神來,忙轉過身,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失態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沒事,只是批了太久的奏章,有點累了。”
“你今天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去哪?”她慢慢轉過身來。
“連雲寺。”
她下意識地皺起了眉,沉默了片刻,還是道,“那我叫人準備一下,要帶上泠兒嗎?”
七年來,她極少向自己提什麼請求,所以她既然開口了,她自然會答允。
“不必,就你我二人。”她垂眸,輕輕搖頭。
慕容顏又是一愣,許久都沒有出聲。
“可以嗎?”她抬起眸,盯著她,聲音裡甚至流露出一絲懇求的意味。
她終是點了點頭,靜靜地道,“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她走進內殿,極快地換了身黑色常服,自從奪宮之後,她便不再穿白袍。
因為她總覺得自己身上的血孽太重,會染了白裳,只有黑衫才能稍微蓋去些身上的血腥味。
她又翻取了一件素色的裘毛披風,便給在外面等著自己的冷嵐歌拿了出去。
她沒有給她披上,只是伸手接過她手中的傘,然後將披風遞給她,“穿上罷。”
她連‘別凍著’這三個字都說不出口。
冷嵐歌默默地自己繫好,好像沒有一點情緒地跟在她的身旁。
她下意識地將傘傾向她,偷偷瞟了她一眼,見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水樣的眼睛,裡面有形容不出的流光轉瞬即逝。
就好像是十多年來的歲月,從她眸中一閃而過。
胸口一陣無端由的灼熱疼痛襲了上來,慕容顏多想丟掉手中的傘,牢牢抱住身旁的她。
但她終究沒有這麼做,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緊了傘柄,在薄薄的雪地裡一深一淺地無言行走。
兩人是坐得馬車去的連雲寺。
她都記不得到底有多少年,兩人可以像這樣獨處,相視而坐。
只是當年兩人單純青澀,如今卻各懷心思。
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便是同樣的人,做同樣的事,心境卻也截然不同了。
“去連雲寺,所為何事?”她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問道。
“為你。”她抬眸,盯著她。
她一下子就像啞巴了一樣,有些恍惚地張了張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麼要為她?要為她做什麼?
冷嵐歌像似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慢慢移開了目光,淡淡道,“祈福。”
她心中咯噔一聲,許久許久,才聽她沉重地道了一句,“多謝。”
她也沒問為什麼要為她祈福。
不重要了。
拾階而上,步入寺廟。
兩人雖皆穿微服,但出眾不凡的容貌氣質一路上還是惹人頻頻矚目,真是一對極少能遇見的無雙璧人。
寶殿內,青燈搖曳,佛不語,一如往昔。
冷嵐歌虔誠地跪了下來。
但慕容顏沒有。
她望了望依舊高高在上的菩薩,低聲道了句,“你知道我不信這些,我在外面等你。”
冷嵐歌也沒有挽留,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等腳步聲漸漸走遠,她才抬起了顛倒眾生盈滿淚水的美眸。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請您...請您繼續保佑她平安...無論她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