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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燕京。
崇寧七年,
冬。
天亮了,
一束淡淡的薄光透了進來,她伸手支開窗子,對著窗外輕呵了口白氣。
下雪了。
慕容顏緩緩合上桌案上的奏摺,隨手披了件裘衣,慢慢踱到殿外。
這麼多年來,她始終是一個人入寢,
睡不著的時候,便會起身批閱奏章直至天明。
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在旁伺候,
就連龍袍都是她自己換的。
時間久了,
宮中自然各種流言四起。
有說她身患隱疾惡病的,
有說她秘密煉丹求長生不老的,
當然更多的…則說她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方便同冷太妃暗通款曲才如此的。
就在昨日,
同她出生入死的摯友、駙馬顧寒與她對酌時,問道,
“既然全天下都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
陛下何不乾脆就把此事做實?”
結果當場惹得她臉色驟變,
勃然大怒,
“看在晴妹的面子上,朕暫且不追究了,
但若再讓朕聽到你說這種胡話,
就滾出燕京去!”
不想顧寒非但不懼,
反而更加嬉皮笑臉,“臣滾出燕京是遲早的,但陛下居然生那麼大的氣…看來…我和晴兒的猜測也是對的…陛下可願聽臣一言?”
她冷哼了一聲,直接甩袖離席,自是不願再聽下去。
駙馬顧寒和長公主慕容晴如今算是最瞭解她的人,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慢慢變得不敢面對這些瞭解她的人。因為他們說出來的話,好像每一句都直揭她在心底最深處拼命掩藏壓抑著的秘密。
“唉..還真是老樣子…永遠都喜歡自欺欺人…”
顧寒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也不管她還能不能聽見,自顧自端起酒盞,慢悠悠地道,“您生氣是因為臣說出了您的心裡話。您啊,就是不敢承認,不敢承認自己還愛著她。您是問心有愧,覺得自己對不起那位漠北的女王罷,所以才這般折磨自己…也折磨著所有人。但這樣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到底要愛誰陪在誰的身邊,您要早做決斷啊。現在這樣...誰都愛不得...白白虛度了光陰...又何必呢?七年了...您的心就算是石頭做的...也該被她柔化了罷...那可是冷嵐歌啊。”
有冰涼的雪花打著轉飄落在她冰涼的額頭上,她慢慢睜開了眸子,終是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
是,顧寒說的沒錯。她的確問心…有愧。
這份愧疚已經伴隨了她大半生,而今…與日俱增。
天子天子…可她明白,即便自己位居九五,但她從不是什麼天授的神魔聖賢,也不是多偉大的天之驕子,甚至不算是什麼磊落的正人君子。
她不過是個凡人,是最普普通通、生來帶著人間七情六慾的凡夫俗子。
夜深時,也多麼希望身旁可以有個人陪著自己。
能如尋常愛侶一般,共寢一榻,同枕而眠,相擁而睡,頸項纏綿。
但,人生能否到這一步,說容易也不容易,得看命。
可她,素來是個命不好的人。
到如今這步境地,已是不能再奢求這些了。
她和她的過去種種,既已錯過…便不能回頭,又該如何回頭?
既然虧欠已是事實,承認或是不承認又重要嗎?
事到如今,說句實話,她不是沒有想過去擁抱冷嵐歌。
現在的她就站在自己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她怎麼可能會從沒起過想擁有她的念頭?
有時甚至想的都快要發瘋了......幾乎是要拼命咬著牙關才能逼著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她。
因為,心底就是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著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一直在找,到底是誰在對自己說話。
找到最後,才發現原來說話的人就是她自己——少年時期的七殿下。
“因為你只會給她帶來不幸,所以不可以。”她說。
“因為你心裡還有別人,所以不可以。”她說。
“因為你不是我,所以不可以。”她說。
是啊…原來她真正錯過的人,是自己。
風雪忽大,她眼眶一熱。不明那種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