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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且過。只求不危及明赫性命,宮裡任憑是個活的都能欺辱他。
難怪他鍛出這野性子。
明赫記事早、心思重,想猜這小奴是怕死怕得緊,竟特地拿這令牌擋煞,也不怕教人瞧見奪了去。惹惱了他這草菅人命的八皇子,小奴難逃一死,奉南闋皇帝的令請人不到,亦無法脫其疚。
他背後靠山想必囑意一番,要他竭力,也難脫干係。故而明赫倏得咧嘴大笑,懾得那小奴一愣。
“殿下昨日剛回宮,今日你們便來擾,還……”青衫人護主心切,欲出言呵斥。
“說得好。”明赫攔下身側欲上前責止黃衣奴的青衫人,斜瞥磚上黃衣復而旋眸望向青衫,未待黃衣奴漸弱的話吐盡,揚聲獎贊。
身著青衫的連榛與明赫四目微觸,頓知心下了然,斂下面上不悅,雙手交搭垂首退回座邊。
“叫什麼名字。”
“奴才魏六承。”
嘴角微不可察微勾,纖指合書置於黃花几案,他撇頭撐臉,漫不經心細賞座旁半夏,轉頭厭煩又捻塊青白瓷盤中涼透的桂花糖蒸慄酥,合單眼瞄準小奴髮髻,來回幾番拋擲脫手。
“喏,賞你的。”
糕點正砸中腦門瓜子,小奴的頭猛地一偏,出了愣神忙地爬去撿回碎的糕點捏進懷裡,猛磕幾個響頭謝賞。
或是當明赫心情大悅已應下邀,黃衣奴魏六承雖後怕明赫報復轉而念及手裡保命的銅青令,壯著膽子張口欲再進言。
不等奴才吐半字,明赫揚手作勢成風,將這不識好歹的黃衣奴扇飛出去。小奴騰飛的身體狠狠摔上樑柱,嘣響落地,帶起一陣土灰。
“這宮殿漂亮極了,可惜竟無人灑掃,盡是些藏汙納垢的地方。”明赫拍拍手,瞅一眼桌上蒙細灰的糕點,“同南闋宮人一道,皆是無主無禮的德行。”
轉頭又擺弄著如玉琢成的纖指,對現下這出不溫不火的戲深感無趣,端杯青奴新上茶釀,小茗口懶懶道:“他們自找的罰,自得受著。”
“死了,是本就該死;死不了,是那些個東西命硬,至於殘廢與否,是他們的造化,本殿再管不著了。”
音落,殿外大場矮身跪匍的一眾小奴忽的默契靜默幾瞬,隨即垂首連連哀嚎、句句哀求,淚珠好巧不巧一滴不落地墜滿臉。
黃衣奴們個個雙手顫顫地捧著熱騰滾燙的火爐子,頭頂毒日受煎熬,死死地壓著難聽的尖嗓,幾乎抽哭得喘不上氣。
“殿下!是奴才們的錯,以下犯上、不知尊卑,惹惱了殿下!”被扇的黃衣奴魏六承踉蹌撐起身,忍痛爬至明赫前再次跪倒,抬袖抹了兩把臉上的水珠與髒血,連連痛扇自個頰面嚎道,“奴才該死!您饒過奴才,饒過奴才!”
瘦削的少年打量著跪在他咫尺之遠的黃衣奴,血淚抹髒的面龐駭人,方要遊離的神思被刻意壓制的哽咽泣聲生生拽回。
明赫在心裡暗自嫌其演技拙劣,感慨其兢業,也對其更是提防。
他方才那一掌雖已勉收了力,然若是尋常無修為的宮人凡軀受他此招撞上柱樑,怎的也得斷兩三根肋骨頭、吐兩口血,趴伏在地哀呼道哉,絕無可能迅速爬起,聲音洪亮的繼續做戲求情。
偏偏瞎子都看得出的事,黃衣奴才魏六承卻不肯做戲到底,或是他後頭的撐腰人輕視他一介不得疼惜護佑的噩子,有這不願瞞的底氣。
外頭跪著的一個個全是合宮裡練出的眼線,后妃皇嗣、文臣武將,明擺著趁明赫歸國,舊宮新裝,插進他失修的宮裡。
既進了他的新宮裡成了他的奴僕,那往後是些甚樣活計,主子是狹隘暴厲是寬厚仁慈,日子是苦是甜他們都得受著。到底用不了幾日苦熬,南闋也不留他多住。
回頭將滿腹委屈暗報給自個背後的真主子最好,省得他還得費一番功夫鬧騰,教人曉得他與那在外惡名別無二致、閒人勿近。
淡離目光輕落在小奴身上,微微地頓了一頓,擠眉弄眼流露幾絲假意的無奈憐憫,哀嘆過後,明赫轉頭對侍立一旁的青衫悄道幾句。
那青衫原名連榛,明赫慣喚其阿榛。與外殿癱死在地的奴人連谷同出一宗,皆為南闋邊疆附族戶連部族人。
戶連部所處疆國於開朝時便為南闋外藩屬國,年年朝貢珍品寶物,進奉樂姬美人供皇親達官賞完,亦擇選稚子入闋做質為奴為僕,連榛與連谷便是如此,伴明赫左右。
連榛得令頷首應下,面色不改地勸:“殿下,陛下請您往勤政殿議事,許是與殿下商討與北翟帝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