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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為改造延用這身軀,明赫曾猛下藥毒,凡出異樣病疾便使術法煉製的重藥壓制,久而久之這副軀體陷染藥癮難戒。
暈厥、昏睡、咳血等病症頻發,這些年明赫到底是被病得習慣了,可怏怏的確是礙了他施術,好在他生成靈體,軀殼不過入世的中介。
壞了便壞了,也沒什麼好留念。
想來他也應修成有本物實體,偏偏隨禁錮漸松,各類術法在意念中復刻,往昔的記憶連碎片一點也無。
褚清衍應早知異魂靈體奪軀十數年來,此體軀早已不適用於引回原魂,鍛體不如重塑,偏仍然為所謂與尚揚緊聯的天運國命邀他上千寧,道是防阻他擾壞命冊所定之路,幾番變換的藉口,倒勉強說得過。
半晌,雨還未止,明赫撐起上身,倚靠床欄伸展手腳,幸好氣力尚在。秋寒期死的鳴蟲聲漸止,明赫這才後知後覺地聽著廊內窸窣的衣衫摩挲聲。
遠不止三人。
明赫掐了個小術法,燃點燈芯燭。
微茫灑落在厚褥綴花面上,半醒的連谷睜開雙眼,還氤著層薄霧,衣衫褲被旁側的暖炭爐烘得乾硬,他捶打酸累的腰背爬起。
“連谷,”明赫笑看連谷髮髻歪倒、衣沿點點泥汙,知連谷辛苦守了他一夜,“趕緊下去歇著吧。”
連谷方完全清醒,眼見明赫眉梢帶笑,未聽進後半句,捻起被角,遞上兩張薄紙,按慣常向明赫報事:“昨個在暗市購進一雙瞽奴,萬姓的兩兄弟,也不知合不合殿下心意,現在門外守著,待殿下看過奴契好生驗過,奴再領他們熟悉府內事務,交代差事。”
“也好。”明赫接過奴契,黃紙黑字紅印,打小沒入奴籍的兩兄弟竟在不少達官顯貴家中做過差。
“等我再好些,正堂裡再問話。”明赫應下,隨手將奴契塞進枕底,側身見榻旁的杉木盆盛半盆涼水,頓覺唇乾,“替我倒杯水來。”
掀開桌上保溫的盒蓋,連谷倒了杯熱騰的白水遞給明赫:“小心燙。”
唇瓣稍稍觸水,明赫小啜一口:“不燙,溫的。”
“殿下昏迷時宮裡加急傳了道密旨,楊公子即日起長居於東郊府邸,”連谷又道,“殿下病得突然,奴擅作主張,暫將楊公子安置在了西屋。”
“宮裡遣了個御醫,正在側堂裡候著,如何處置還得殿下定奪。”
聽罷明赫飲盡杯中溫液,平漠道:“楊和仲隨你,給他安排個住處便好,至於御醫,打發他回宮去。”
“是。”連谷領命。
欲再說些甚,雨落的寒氣拼勁地擠湧進明赫百骸,屋內積攢的絲縷暖意杯水車薪。
“小心身子。”連谷拿過明赫手中空杯,滿眼憂慮地替他捻攏緊被角,“殿下莫要勞神,多歇歇吧。”
“無大礙。”明赫病得習慣,輕推連谷,“去換件乾淨衣裳,若是連榛回府,教他來見我。”
“那兩瞽奴……”連谷欲言又止。
“你領著做些雜事,不必貼身伺候。”明赫見連谷不動,使勁推了他一把,“趕緊去,喝點熱湯暖暖身子,手這樣冰。”
“飯菜有備著,待會教瞽奴給殿下送進來,奴去換身乾淨衣裳,去去就回。”
“去吧。”明赫答覆連谷的憂忡,心底怪異連谷近日接連的反常。連谷隨他赴北翟侍奉十數年,雖關懷有加,未嘗如此躊躇不決。欲問卻見他面上溫笑蘊了澀苦,清曉連谷心揣秘隱。
連谷出門交代了卑躬的瞽奴幾句,明赫聽得竊竊咬耳一陣,步聲漸遠。
兩青衫矇眼的瞽奴叩門,得明赫應允而入,提盒的跪矮案旁,開暖食盒,逐一上擺青瓷盤碗筷,捧衣的小臂掛懸衣,溫熨過的裡裹餘熱,懸置架上,侍立榻旁跪倒靜候。
仔細打量兩名瞽奴相貌極似,應為一胎雙胞的兄弟。撇開其餘不談,若論物件品相,此二瞽奴確實不俗,但若論來歷居心,需得再查。
見慣宮廷鬥角勾心、朝野爾虞我詐,單為求自保逼得養成多疑過慮、處處謹慎的性子。剛領回府即入屋侍奉,是連谷心切亂分寸,抑或刻意促成。
這世道,難保貼身親近的人沒算計的心思。
錯喉嗓痛,明赫憊得不再想,取件裘袍披上身,跪坐案前執箸攝菜。
宮裡御廚的手藝不差,偏覺過鹹油重撐不住幾口,珍饈佳餚嚐嚐鮮倒還好味美,吃多吃久便膩味的慌。
肚裡倒是不餓,碗碟裡的菜量少,一碗清粥配幾碟酸鮮的小菜,驅驅腔中彌的苦味。
用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