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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容塵聞言,他躬身行禮,腰彎成一道利落弧線,雙手抱拳齊眉,朗聲道:“微臣告退。”聲音清朗,在這寂靜空間中激起細微迴響,隨後,他直起身,步伐沉穩且有序,每一步都似丈量著與這權謀核心的距離,鞋底輕叩金磚地面,發出篤篤悶響,向著御書房門口走去。
跨出門檻那刻,日光猛地傾瀉而下,將他周身籠罩,似為他披上一層素淡金紗,秦容塵微微眯眼,適應這突如其來的明亮。長廊蜿蜒,兩側硃紅立柱映著日光,仿若浴血而立,見證著宮中歲歲年年、朝朝暮暮的暗流湧動與陰晴圓缺。他緩步行於廊道,衣袂隨風輕拂,思緒卻飄回林州那瘟疫橫行之地,想起林無念那滿是疲憊不堪眼眸,所幸事情已瞭然,林無念雖不願進京領賞,卻也可歸鄉重拾平靜生活。
“王爺留步。”一聲輕喚自身後傳來,打斷他的沉思,秦容塵回首,見是御前侍奉的小太監匆匆趕來,手中捧著個精緻錦盒,氣喘吁吁,到得近前,忙躬身行禮,諂媚笑道:“王爺,陛下念您此番勞頓,特賜下這盒千年靈芝,吩咐小的告知大人,好生調養身子”
秦容塵一怔,接過錦盒,觸手溫潤,盒上雕紋精緻繁複,盡顯皇家氣度,他拱手謝恩:“有勞公公,還請代我多謝陛下隆恩,臣必殫精竭慮,不負陛下期許。”小太監連連點頭,又寒暄幾句,便轉身小跑回御書房覆命。
秦容塵繼續前行,待轉出長廊,入了宮道,瞧見宮牆根下幾株野花,在微風中瑟瑟卻頑強地綻放,淡紫花瓣輕顫,恰似林州百姓於瘟疫橫行之時那柔弱卻堅韌的求生意志。他
行至宮門口,上馬揚鞭,馬蹄聲噠噠,踏破京城街巷的喧囂,向著府邸疾馳而去。一路上,市井煙火撲面而來,叫賣聲、孩童嬉鬧聲交織,尋常日子的蓬勃生機盡顯,對比林州慘狀,更讓他知道國家穩定的重要性。
寒梅山莊,往昔是盛景,如今卻似一幅褪色的丹青,透著蕭索與落寞。秦容塵策馬緩行至莊門前,望著那熟悉又陌生的朱漆匾額,上面“寒梅山莊”四字鐵畫銀鉤,往昔是他滿懷期許與深情親手所題,如今卻在歲月侵蝕、風霜拍打之下,漆面斑駁,仿若也映照出這段感情千瘡百孔的現狀,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錯愕,五味雜陳。
下馬步入莊內,庭院中幾株老梅樹依舊枝幹嶙峋,往昔冬日,滿樹繁花似雪,暗香浮動,石板路縫隙間荒草叢生,曾被精心修葺的小徑,如今已少有人跡,秦容塵的靴跟踏上去,發出輕微的“簌簌”聲,在寂靜山莊內迴盪,更添幾分悵惘。
莊內的樓閣軒榭,飛簷翹角依舊,可門窗緊閉,朱漆剝落,像一隻只沉默哀傷的眼眸,窺視著歲月變遷。秦容塵抬手推開那曾無數次為林冰霜輕啟的雕花門扉,“吱呀”一聲,似是時光的幽嘆,屋內積塵厚積,蛛網橫陳,往昔那些精巧陳設、溫潤玉器、錦繡簾幕,都被塵封在灰暗角落裡,不見當日華彩。
他耗巨資、集巧匠,耗時數年,在這山水清幽處建此寒梅山莊,四季景緻皆精心佈局,尤以冬日梅林為最,盼能與她於此相伴歲歲年年,賞梅、賞月、賞餘生。
可世事無常,林州一役,林冰霜卻選擇隱姓埋名,不願再與他相認,往昔深情厚誼,仿若一夢黃粱,醒後唯餘悵然。秦容塵踱步至窗前,推開軒窗,望向庭院那片梅林,眼前似浮現出她在梅樹下翩然起舞身影,衣袂飄飄,青絲飛揚,可寒風拂過,吹散幻影,唯剩枯枝搖曳。
正神傷時,一陣遲緩又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從院角迴廊傳來,秦容塵抬眸,便見陳伯佝僂著身軀,蹣跚而至。歲月在陳伯身上刻下了太深的痕跡,他的脊背如被霜打的枯藤,彎折向下,滿臉皺紋縱橫交錯,恰似歲月乾涸的河床,寫滿了故事與滄桑。往昔陳伯是這山莊裡最熱忱的身影,跑前忙後,侍奉左右,如今卻被時光磨蝕得這般暮氣沉沉,秦容塵心間一緊,一陣酸澀瞬間湧上喉頭,幾欲奪眶而出。
他忙快步上前,雙手穩穩扶住陳伯,那動作帶著幾分急切,幾分疼惜,仿若扶住的是這山莊與往昔回憶最後的支柱。強抑著心頭翻湧的酸澀,秦容塵嘴角扯出一抹溫和笑意,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暖陽下的微風,拂過耳畔,帶著融融暖意:“陳伯,這些時日,辛苦您守著這山莊。”
陳伯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光亮,那是見到故人的欣喜,亦是被認可、被關懷後的動容。他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麼,卻因情緒激盪,喉嚨裡只發出幾聲暗啞的嗚咽,半晌才緩過神來,抬手用力抹了抹眼角,滿是褶皺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如同歲月盤繞的繩索。“王爺,您可算回來了!”陳伯的聲音帶著幾分哭腔,又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