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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無念垂眸,思緒飄回林州。彼時城內哀鴻遍野,疫病仿若猙獰惡鬼,腐蝕生機,街巷瀰漫腐臭,哭嚎此起彼伏。
“初至林州,我亦震撼於疫病兇猛,可醫者仁心,既逢此難,退縮便是罪孽。我扎進醫館,日夜不歇分揀藥材,依著素女派殘本古方與行醫經驗,一次次改良藥劑配比。每試一次新藥,都揪心等待結果,生怕希望落空。那些重症患者,氣息奄奄,我便守在榻前,施針運功,以真氣疏導病氣,幾日幾夜不合眼是常事。”
說著,她目光灼灼:“幸得老天垂憐,歷經波折尋到疫病關鍵癥結,藥方奏效,輕症者漸愈,重症也有了生機。但抗疫非一人之功,百姓互助、義士援手,才築起那道生命防線。我不過是添了把柴火。”
陸瑤心潮澎湃,感慨萬千:“林姑娘莫要謙遜,若無您牽頭,林州怕早成死城。只是經此一劫,您未想過尋處安穩地調養休憩?怎又捲入這與謝遠的糾葛?”
林無念苦笑,起身踱步:“我亦想過隱世,可命運不許。謝遠這惡瘤,在本地為禍一方,巧立名目搜刮民脂,強搶民女如家常便飯,更有傳言他私通外敵,欲行大逆。我偶然撞破他手下惡行,知曉些隱秘線索,他便視我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況且醫者難容惡徒橫行,既撞上身,怎能袖手?”
陸瑤聽了林無念的話感動不已,她眼眶泛紅,鼻尖酸澀,極力忍著才沒讓淚水奪眶而出。上前一步,緊緊握住林無念的手,那掌心溫熱傳遞而來,似攜著無盡力量。
“林姑娘,您這一路走來太不容易!秋落山變故,素女派凋零,換作旁人怕早已被擊垮,偏您一人扛下所有,還化身無念醫師濟世救人,我原以為醫者只需專注病痛,可您心懷蒼生,連疫病這等天災都敢直面,您這份堅韌與大義,叫我欽佩至極。”陸瑤聲音微微顫抖,字句皆是肺腑。
林無念反握住陸瑤的手,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撫:陸姑娘,身處江湖,無人能獨善其身。”
陸瑤用力搖頭,幾縷髮絲散落臉頰:“您莫要輕看自己,那謝遠權勢滔天,心狠手辣,多少人避之不及,您明知危險,為護這一方安寧,為守心中正義,毫不退縮,我又怎會不知其中艱難?”
林無念瞧著陸瑤那尚有幾分憔悴的面容,心中暖意融融,嘴角泛起一抹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輕聲道:“好了,天色已晚,你傷勢未痊癒,還是多休息。”說著,她微微側身,抬手示意陸瑤去床上躺著,那動作自然而又帶著不容拒絕的關懷。
陸瑤輕咬下唇,眼中波光流轉,似是猶豫著什麼。半晌,才挪動步子,往床邊走去。剛一坐下,眉頭便微微一蹙,那扯動傷口的細微疼痛沒能逃過林無念的眼。
林無念瞬間近前,單膝跪地,修長手指輕握住陸瑤的裙襬,小心翼翼地檢視她腿上包紮的傷口,口吻略帶自責:“是我疏忽了,換藥時辰已過,定是疼得厲害,我這就給你換藥。”陸瑤瞧著眼前這人緊張模樣,心頭一熱,伸手攔住她:“無妨,不過轉瞬刺痛,怕是又打擾你了”
林無念卻不依,直起身輕輕將陸瑤扶起躺好,拉過錦被仔細蓋上,才轉身快步出門,不多時便端著藥箱匆匆返回。
她坐在床邊,手法嫻熟地解開舊紗布,每一下動作都輕柔得生怕再弄疼她分毫。消毒時,藥水觸碰到傷口,陸瑤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林無念即刻停手,眼神滿是疼惜,輕輕吹著氣以緩其痛:“忍一忍,快好了。”重新包紮妥當。
陸瑤抬眸,望向正專注於換藥的林無念,眸中滿是感激與慶幸,輕聲道:“我陸瑤何其有幸,能得聞名天下的無念醫師如此細心救治。”往昔種種艱難求醫之路在腦海走馬燈般閃過,那些冷漠驅趕、敷衍了事的醫者面容,與眼前林無念專注認真、關懷備至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愈發襯得這份相救之恩重如泰山。
話語出口,陸瑤心中卻驀地一痛,妹妹那溫婉淺笑的面容如鬼魅般浮現,往昔鮮活靈動,卻硬生生被謝遠那惡徒糟踐至死。她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白,滿心都是惋惜。
若是能早點遇上林無念林姑娘,說不定妹妹就不會含冤而去,那如春日繁花般的生命,還能在這世間絢爛綻放,她還能看著妹妹嫁人,為其梳妝,迎向美滿餘生,而不是如今只剩一抔黃土、無盡相思。
林無念似有所感,抬眼便撞進陸瑤滿是哀傷的眼眸,心下微微一沉,輕握住她顫抖的手:“逝者已逝,生者莫要過度沉溺悲苦,令亡魂難安。你如今身子還弱,憂思過重有傷元氣。”
陸瑤鼻尖酸澀,淚水奪眶而出,哽咽道:“林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