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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擴散開,他從小看顧到大的人,又怎會看著她痛苦掙扎無動於衷,他恨不得替她去痛,可這世上終究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不知道她有多難過。
但她雖然柔弱,卻一向堅韌,也很少自卑敏感,他向來自傲自己教的好,梁家養她身也養她心,不曾忽略過她內心感受。
如果不是痛苦到極點,不會那麼恐懼,彷彿驚弓之鳥,隨時一點風吹草動都要嚇昏過去。
如果沒有他,她在這個家裡不知要多幸福,他親手毀了她完滿的幸福,所以她開始對這個家感到愧疚和不安。
可即便她都那樣恐懼,不過是幾句發洩的話,得知他傷心,還是會第一時間道歉,安慰他。
梁思諶沉默許久,聲音都有些啞:“我改主意了,除了分手,你想怎麼都行,傷心是我活該,我願意嚐嚐這傷心滋味,同我不許道歉,雲舒,我逼迫你在先,你打我罵我都是應該的,幾句話而已,我沒有那麼脆弱。還有,不要相信男人示弱的話。”
雲舒聲音悶悶的,但卻異常堅定清晰:“你真是有病,反覆無常的。”
梁思諶聽她一句罵,倏忽笑起來:“嗯,接著罵。還有嗎?”
chapter 15
“你……”
雲舒罵人的詞彙貧瘠得可憐,特別生氣的時候也罵不出什麼,這會兒罵他實在是因為真情實感這麼覺得,被他一笑,反倒像是更加證實。
“我確實病得不輕。”
梁思諶那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捱了誇。
雲舒生怕他再瘋言瘋語,開口道:“哥,我想睡了。”
情緒大起大落,雲舒這會兒其實很平靜,她總是怕出格,也不願意去走讓自己害怕的路,可一旦邁出那一步,她總還是會認真走下去的。
至於走到哪裡,走到哪一步,她不知道,只能先走著。
梁思諶被他一句“哥”叫回魂,好似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是個哥哥,正常了些:“好,我講睡前故事給你聽。想聽什麼?”
雲舒搖搖頭:“不知道。”
梁思諶點頭,耐心極好:“那等我兩分鐘,我給你選,好不好?”
“嗯。”
“乖孩子。”
雲舒微微嘆氣,梁思諶原本就是這樣嗎?
她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
雲舒小時候,梁思諶真的是既當哥哥又當爹,她母親剛去世的時候,梁思憫還沒從美國回來,那一年梁氏在進軍國際市場,國內也在實行變革,每天忙到不見人,周邵紅那時還沒辭去cfo的職位,夫妻兩個在一家公司都聚少離多,更別提照顧孩子們,儘管很用心也看顧不了幾次。
梁思諶年紀稍大一些,做事也妥帖,總被要求照看妹妹。
雲舒大多數時候在他房間由私人教師陪著一同看書寫字,只晚上回自己房間。
那時家裡的內線電話,她房間那一臺,撥號0就是梁思諶的房間,但她很少撥,梁思諶卻總是撥電話給她,不厭其煩地問她在做什麼,準備做什麼,做得如何。
因為知道她性子悶,所以很難開口講,他做哥哥的,當然要主動一些。
他記得有一次她的回答很遲疑,憋了半天才說:“在準備睡覺。”
那時剛剛八點鐘,她的作息是九點睡,於是他問:“今天怎麼睡這麼早。”
她悶聲說:“今天下雨了。”
彷彿答非所問,他停頓片刻,只說:“叫吳媽媽陪你睡,好不好?別難過。”
她媽媽下葬那天就是個雨天,她在墓碑前哭到失聲,從此一下雨她就不大高興,或許是觸景生情。
她什麼也沒說,但他猜到了,而她因為被猜中心事而哽咽,彷彿難過找到宣洩口,無助又依戀地叫他:“哥哥。”
父母相繼離世,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可她又是個懂事孩子,知道梁家願意收留她已經是極大的恩惠,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
可她還那樣小,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要被迫面對這些,怎麼不惹人憐惜。
後來梁思諶常想,他對梁思憫和雲舒向來兩種態度,大約是梁思憫每次叫哥哥都像是討債,雲舒的每一聲哥哥都像在求助。
請你擁抱我、請你抓住我、請不要拋棄我。
因為親妹妹知道要求哥哥什麼都應當應分。
雲舒卻不能,需要別人很用力抱緊她,她才敢相信,自己是被愛著。
於是他抓住她,越攥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