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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君主,魔與神,一念之間,困在抉擇啊。”
&esp;&esp;“哎”
&esp;&esp;周燕紓回頭,聽見了呼嚕聲,她想了一會,又回頭撿起那副畫作,一抬眼,神色微困頓澀然。
&esp;&esp;山中清雨,擾霧,瀑布下斯人半沐,身旁纏綣了一條如蛇的白霧,如繾綣情愛。
&esp;&esp;其實無色慾,是沐雨節中的清沐禮,向道之人皆如此,但她想歪了。
&esp;&esp;竟然想歪了。
&esp;&esp;竟能如此。
&esp;&esp;“在人間劫難,待山雨後,洗塵見初陽。”
&esp;&esp;這是《雲山微雨圖》。
&esp;&esp;周燕紓自言自語,“祖父,讓我煩憂的那個人可能跟您一樣,只是來人間走一遭,遲早要歸世俗跟權力之上。”
&esp;&esp;“我希望如此。”
&esp;&esp;“可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在世俗裡。”
&esp;&esp;“我會去解除婚約。”
&esp;&esp;“終究不是一路人。”
&esp;&esp;長得這般出塵絕仙的人,自視是最世俗的塵煙,苦笑著站起,抱著一堆畫作緩緩走入風來飄墨香的書畫世界裡,彷彿走入了歷史中。
&esp;&esp;但,她也在書桌上瞧見了一個東西。
&esp;&esp;沒有來處,只有一個紅泥封口,上面有一個圖騰,是暗號。
&esp;&esp;只有當事人兩邊人知道,這世上應該只有三人。
&esp;&esp;奚為臣,周太公以及被後者教授過的自己。
&esp;&esp;這是來自老國公奚為臣的密信,已拆封,信件微闔,半留在桌面。
&esp;&esp;很奇怪。
&esp;&esp;沒有焚燒成灰燼保密,半露不露,好像等著別人發現。
&esp;&esp;周燕紓若有所思,但沒有去動它。
&esp;&esp;轉身出去了。
&esp;&esp;——————
&esp;&esp;所以,當再回王都,此刻走在鱗羽閣垂掛畫布如飄絮的世界裡,驟然無聲瞧見對方,也看見對方眼底的愣神。
&esp;&esp;周燕紓垂眸,行禮,“見過奚相。”
&esp;&esp;“殿下,客氣了。”
&esp;&esp;奚公子遠比當年沉默,竟有幾分像了奚為臣的愁苦清威,沒了半點人間的煙火氣。
&esp;&esp;“婚約,我已通報陛下解除了,但陛下暫不做通報,外人也不知,若有人還問到奚相面前,些有煩憂,還請見諒。”
&esp;&esp;周姑娘的疏離清冷比初次見面更甚,奚玄這些年大權在握,哪怕藏著天大的秘密,有許多人隨時能以此拿捏她,滿目都是潛在的敵人,她也未曾愧懼這些人過,連言洄如今都在她掌控之中,唯獨對眼前人。
&esp;&esp;總是愧意。
&esp;&esp;可能因為她一直記得一件事。
&esp;&esp;“婚姻之事,是人在這世間唯一可以摒棄生恩養恩而為自己挑選的家人。”
&esp;&esp;“慎之又慎。”
&esp;&esp;“連累殿下這麼久,真的愧對。”
&esp;&esp;又是愧對。
&esp;&esp;可週燕紓未曾料到這人這些年玩弄權術,已顯現行事章法甚至遠比老國公歹毒犀利的複雜內在,遠不似表面皮囊那般端華美玉,這樣的人,竟把婚約之事看得這麼重嗎?
&esp;&esp;可他們一開始就不是能婚事自主全憑愛意的人。
&esp;&esp;“奚相是在勸我再好好選人?可我不缺家人與親人。”
&esp;&esp;“我知道。”
&esp;&esp;奚玄平靜道:“只是解釋。”
&esp;&esp;周燕紓笑,抬手撫摸一幅畫的畫軸,指尖在檀木上游走,“這幅畫,是你的。”
&esp;&esp;“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