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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元敬的家住在東城外郊,一路上碰到許多攜家帶口出城春遊的人,或騎驢,或騎馬,女眷們坐轎。
阿寶許久未見這熱鬧景象,外加春色宜人,心中只說不出的高興,看什麼都新鮮,跟個剛進城的鄉巴佬似的東張西望。
“家住這麼偏,梁大人,看來你很窮啊,畫院沒給你發俸直嗎?”
梁元敬自然聽不見她的打趣,走到一名老者前。
“要幫忙嗎?”
老者正用驢拉著輛運木炭的獨輪車,因為是上坡,頗為費勁,見梁元敬通身作文士打扮,雖衣裳料子不算華貴,但氣度不凡,忙惶恐道:“不敢勞煩公子。”
梁元敬卻徑自挽了袖子,走到獨輪車後幫他推車。
阿寶輕嗤一聲:“看不出,你還挺像個濫好人。”
她毫不客氣地跳上獨輪車,枕著胳膊,往木炭墊的蓬草上懶懶一靠,望著天上的悠悠白雲,哼起家鄉的一支童謠。
進到城內,東京城的繁華便可窺之一角了。
汴河兩岸桃李初綻,遠遠望去雲蒸霞蔚,河面上來往船隻頻繁,虹橋上人流如織,有挑著擔子的貨郎,有騎著駱駝的西域行腳商,也有帶著孩子上街的婦人。
下了橋,長街兩側酒鋪林立,旌旗招展,正門口建有兩層樓高的綵樓歡門,以此招徠顧客。
阿寶很快發現了梁元敬的好人緣,他才剛進入市集,招呼聲便此起彼伏。
“梁公子,許久沒看見你啦,又出來寫生?”一位揹著孩子,蹲在護城河邊搗衣的婦人說。
“梁公子,剛出爐的炊餅,來一份罷?”王家炊餅的小二喊道。
“梁公子,行了這麼遠路,口渴了罷,坐下來喝一碗香飲子,裡頭擱了山楂,生津又解乏。”香飲子鋪的老闆娘招呼道。
梁元敬一壁撐傘走著,一壁彬彬有禮地點頭:“出來走走……嗯,謝謝,不必了,我不餓。”
阿寶看得眼睛發紅,揪著他的衣袖抓狂大喊:“你不餓我餓啊!我要!我要吃炊餅!還有香飲子!”
梁元敬的動作似滯了一瞬,依然拒絕了熱情相邀的老闆娘:“多謝,我不渴。”
氣得阿寶將他袖子一甩:”小氣鬼!“
梁元敬最終去了家茶寮,他要了壺茶,在店外的涼棚坐下,從木箱裡掏出畫具,開始作畫。
阿寶尚在氣他一毛不拔的事,不想看見他那張晦氣臉,便獨自坐在茶寮的門檻上生悶氣,她不能離他太遠,頂多五丈遠,再遠就走不出去了,就像空氣中多了一堵無形的銅牆鐵壁。
究竟是為什麼會這樣,阿寶至今都未想明白,但一想到此後日日都要對著梁元敬那張臉,她又萬念俱灰。
阿寶託著腮,嘆了幾口長氣。
一名客人正抬腳往店裡走,她忙往邊上讓了讓,忽然覺得哪裡不對,抬頭一瞧,竟與梁元敬的視線對上。
奇怪,他是在看我麼?
阿寶忍不住揮了揮手,梁元敬已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到底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啊?
阿寶蹙著眉,終究還是敵不過無聊,起身去看梁元敬的畫。
他是畫在三丈來長的絲絹上的,至於畫的內容,赫然就是眼前的景象了。有汴河上的貨船、有兩岸的酒家、有挑擔的貨郎、也有靠在榆樹下休憩的閒漢,就連船上降桅杆的夥計都畫得生動傳神,就像把眼前的風景照搬到了絹紙上一樣。
阿寶嘖嘖讚歎。
雖然她與梁元敬不對付,但不可否認的是,此人畫技確實出神入化。相傳他幼年便於丹青一道展現出極強的興趣,時常廢寢忘食地作畫,為了儘可能地畫出事物原本真實的形態,經常外出寫生,對著那些山野竹林、沙渚野鷗,一發呆便是好幾個時辰,期間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像個痴兒,他“畫痴”的名聲由此傳遍了十里八鄉。
天資聰穎,又肯下苦功夫,到十五歲時,梁元敬果然名滿天下。
他的畫深受達官貴人們追捧,甚至一畫千金難求,山水花卉,竹木翎毛,車船舟馬,佛道壁畫,他無一不精,但若要數他最擅長的,應當還是人物工筆畫。
梁元敬很會畫人像,尤其是美人,他筆下的美人或坐或立,或老或少,或含嗔薄怒,或回眸一笑、或垂首拭淚、或蹙眉含愁,總是各有各的風情。
倘若他不是畫美人畫得這麼好,想必當初也輪不到他來給她畫像了,也就不會有她被前朝後宮恥笑的事。
想起往日仇怨,阿寶又是一陣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