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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刺殺。李赫出身草莽,受兵部侍郎趙潮生提攜,趙潮生乃是梁相門生。區區兵曹參軍,必不敢行刺皇室,屬下認為,此事背後多半是梁相操控。”
辛湄在走神,聽得“梁相操控”,方猛然收攝神思。
“又是梁文欽?!”
“是。”
辛湄冷臉。
辛桓登基後,朝廷分幫結派,她因從龍有功,手掌兵權,成為唯一能與丞相梁文欽抗衡的一大勢力。兩人背後較勁多時,但在人前,總歸是一團和氣,想不到那老賊兩面三刀,心狠手毒,臉上賠笑,私底下卻開始佈下殺局!
辛湄越想越氣,念及那日在瓊林宴上,他竟還唆使辛桓為她和江落梅賜婚,更是火冒三丈。
“備車,我要進宮。”
“殿下是要向聖上告發梁相?如今罪證不足,梁相又是聖上泰山,備受倚重,貿然告發,或恐適得其反。”戚吟風擔心。
辛湄顰眉:“我自有分寸,你備車便是。”
*
辛桓十九歲登基,背後功臣有二,一是長公主辛湄,二便是國丈梁文欽——如今在朝中叱吒風雲的梁大丞相。
兩個月前,辛湄剛借天渠貪贓一案拔了梁文欽口裡的兩顆大牙,工部尚書、郎中接連落馬,替補上去的則全是她栽培起來的親信。梁文欽和著血吞下一口碎牙,臉上雲淡風輕,頭一轉,不知能整出多少上不來臺面的勾當。
光天化日,埋伏殺手,行刺當朝長公主——成則一勞永逸;縱使敗,也是給她的一次重創、警告。放眼朝堂,敢這樣兵出險招、無所顧忌的人除了梁文欽以外,不會有第二個。
辛湄積攢著一肚子火,大步往辛桓下朝後休憩的文德殿走,及至遊廊拐角,突然剎停腳步。
殿宇外花圃蔥蘢,廊腰縵回,宮燈流蘇在春風裡拂動,遊廊前方走來一行人。當首之人個頭格外高,身著飛鷹紋烏金甲冑,頭束嵌寶金冠,手束臂韝,腳踏皂靴,儀態英武不凡;再觀其面,天倉飽滿,鬢若刀裁,軒眉寒目,鼻正唇紅,更似天降戰神,令人心旌神搖。
辛湄一眼淪陷,呆住。
謝不渝眼底無波,看她一眼後,退至旁側,讓開道路。
辛湄心如擂鼓,半晌不動,走廊裡的內侍紛紛行禮。她輕吸口氣,走去謝不渝面前,諸多聲音抵在喉嚨口。喚他什麼好呢?六郎?小侯爺?不渝哥哥?不,先等一等,如今才剛相見,又當著外人,還不是敘舊的時候。她微微一笑:“謝將軍,又見面了。”
謝不渝眉峰輕挑,左眉那一截刀疤吸住辛湄的目光。那裡本該是一顆紅痣,以前黏他時,她最喜歡撫摸那顆痣,恩愛的時候,也一次次親吻過那顆痣……何時竟成疤了?
辛湄走神,心疼的同時,被謝不渝冷漠的聲音拽回現實。
“有事?”
辛湄不介意他的失禮,保持笑容:“前日承蒙將軍相救,那天倉皇,沒能及時向你致謝,還望莫怪。”
謝不渝眼神幽幽。
“救命大恩,不敢怠慢。既然今日碰上了,那便也是有緣,不知是否能請將軍宴飲,以表謝意?”
謝不渝盯她良久,倏地挑唇一笑。
“好啊。”
辛湄眼眸亮起來:“那便今日吧。稍後我叫人給你送請柬。”
謝不渝點頭,很是爽快的樣子。
辛湄心裡又是意外,又是欣慰,目送他離開。
見到辛桓,辛湄已沒有來時那樣生氣了。
大殿敞亮,錯金博山爐上方灰煙嫋嫋,辛桓負手在案前踱步,臉色凝重。
長公主在存義山遇刺一事,他今早已有耳聞,當場便大發雷霆,責令大理寺、刑部、兵部三方嚴查。
“這一幫人,簡直無法無天!皇姐放心,此次便是開罪群臣,朕也勢必會為你查出真兇,嚴懲不貸!”
他既說“開罪群臣”,便是知曉此次幕後者必然與朝局相關。辛湄本來已消了一半的氣,見他清楚內情,也願意表態替她做主,心裡便更舒暢幾分,說道:“是不是我平日裡參贊政務,有違禮法,太招人記恨了?”
辛桓皺眉,認真道:“朕能有今日,離不開皇姐的鼎力相助。皇姐女中丈夫,願意為朕分憂,乃是大夏之幸,他們沒有資格置喙!”
辛湄心裡熨帖,感動於弟弟的知恩圖報,替他斟茶,柔聲道:“可是天下畢竟是陛下的天下,我一介女流,又能輔佐多久?陛下願意庇護我,讓我平安喜樂,我便已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