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暮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眼縮成一團的張敏德。
“就就這樣了……他居然敢燒聖旨——還有那個十額附,居然半點面子都不給皇上,就這麼直踹一記窩心腳——”委屈的話還未說完,臉上就重重地捱了一刮——
“你算什麼東西,敢和豐紳殷德相提並論?!”
他愕然地搗著臉看向怒火中燒的穆彰阿——他不是最恨和珅麼?恨到非除之而後快不可,怎麼對和府公子格外不同?!
意識到自己失了態,穆彰阿收回手,冷哼一聲:“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不用我教你罷!記住我能一手捧你上青雲就能一手將你碾為齏粉!進去復旨吧,說的越嚴重越好。”
永琰在聽完之後默不作聲許久,才揮手命所有人退下。合上門的瞬間,他就暴怒地砸碎了手邊的飾玉瑪瑙花樽,緊接著是一聲聲連綿不絕的金石迸裂的聲音,伴隨著一聲比一聲更加憤怒的嘶吼。
直到將整個養心殿中所有能摔的全摔地粉碎,永琰才粗重地喘息著,忽然拉開門:“穆彰阿!”
“奴才在!”
“所有太醫院的太醫都去和府,給和珅會診!和珅一天不肯進藥,朕就殺一個太醫,他若死了,太醫院全體陪葬!”
和珅,我就看看,究竟誰硬地過誰!
你想死?!為了個福康安你想殉情?!作夢!你世世都只能是朕的人,生死由朕不由天!
……穆彰阿雖有預感,還是被嚇了大跳,為了和珅,皇上真地是甘負天下人了——看來,自己的計劃,也要抓緊才是。
昨天為他診脈的太醫,今日再沒有出現。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惶恐不安的驚懼,捧著藥箱的雙手,都在打顫。
和珅冷漠地收回目光,他躺在床上,彷彿是一個行將溺斃的人,四肢百骸動彈不能,看著那一段段往昔的回憶如枯木一般順流而下,眼睜睜地看著,卻拼盡全力也觸控不到——
我們……只要想將來,想江南十里桃花千頃碧波,想漠北脈脈黃沙離離原草……
遲了,遲了,原來一瞬間的錯過,就是永世難追的悔恨!
那年復一年,他與他之間未及鮮活,便已褪色的……愛。
“……和大人!”一個老人猛地跪下,老淚縱橫,“求你吃藥吧!老夫全家性命都在您手中攥著哪!”圍繞床邊的人齊齊跪下,號啕一片。
劉全跪下地上——長安被一道聖旨圈禁在家,最後一個能勸解幾分的人都不在了,望著自己風中殘燭一般半死的主子,那份傷心比誰尤甚:“爺!我的爺!二爺歿了,您再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就完了哪!您真要老奴的命麼!”
一道一道淒涼的悲痛的哀號的哭聲。
為什麼……連死都不能。
他總常常在想,一個人究竟要被逼到何時何地才能真地心死如灰?可笑他這一世頂天立地,卻連生生死死隨人願的微末希望都做不到。蒼白枯瘦的手緩緩抬起,指向案邊的藥碗,太醫欣喜如狂地捧起碗:“和相肯進藥了!!”
也不知哪來的氣力,和珅被扶起之後,竟自己接過了藥碗,張口就喝,苦到頭皮發麻一般——瑤林,你在陰司黃泉,可也是這般苦到極至麼?和珅一面急衝衝地灌,一面卻一口一口地咳血,那翻沫著的血泊混著藥水,在碗中縱橫淋漓,和珅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成一團,卻自虐一般地還要再灌,再劇烈地咳嗽——喝了嘔,嘔了喝,竟是無窮無盡的折磨!
“爺!爺啊——”劉全已經老邁不堪了,散亂著一頭白髮,顫巍巍地哭著叫著,“老天哪!你為什麼就不開次眼哪!?”
在場之人無不辛酸,盡皆落淚。
嘉慶也是擔心地整整一宿未睡,宮門剛開,派去打探訊息的侍衛來報——和相已能進藥,心中劇烈的不安才舒緩幾分,他拿出那對香包,放在鼻端深深一吸,微微點頭:“好……好生伺候著。憑他要什麼藥,上天入地都要給!”此時的痛苦只是暫時的,致齋,你總有一天要明白,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福康安,福長安,哪怕是你的至親,對你而言都是多餘!你的人生,只要有我就夠了!
和珅的身子雖然在一群太醫竭盡全力地調理下一天天地逐漸恢復,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只能以活死人來形容——如此行屍走肉地活著。
豐紳殷德整整半個多月沒睡上個囫圇覺了,彷彿只要一閉眼,他就再看不見他的阿瑪了……他從馬車上下來,懷中是剛剛從宮裡領出的幾枝千年人參。
“額附爺,街角那彷彿有人——是個女的,還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