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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進來望了望傅恆的神色,忙道:“傅相只是痰厥過去了——還不妨事!”說罷就要用針灸,又見福康安大半個身子擋在傅恆身上,急道:“世兄切莫悲切,讓老夫施針救人!”無奈福康安方才震撼刺激過大,一時醒覺不得,握著傅恆的手只不讓開,一個勁地喊阿瑪——他還沒有得到他一句半句的肯定與認同,他怎麼甘心,怎能甘心……忽然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隨即一個清風細雨般的聲音吹進他的耳中:“瑤林——相爺還有救,你且讓開,讓紀大人用針——”
說也奇怪,方才徨然無措狂怒暴躁的福康安竟似一下子被撫平了情緒,他怔怔地扭頭看著和珅,臉上淚痕未乾:“……還有救?”和珅點點頭,扶著福康安半強制地使他下了床,“傅相是激動過度,犯了痰厥而已——”那廂紀昀早已搶進入內,用針如飛地全力施救,好容易才使傅恆緩下一口氣來,面色漸漸迴轉,也有了虛弱的氣息,全家人至此才放下心來,卻也知道傅恆如風中殘燭,也不知能再挨多久光景,和嘉公主又抽出手絹開始低頭飲泣,其餘人也都愁雲慘霧,惟有棠兒容色依舊毫不驚慌,一面命下人端進參湯給傅恆續命,一面不由地打量起那個攙住自己兒子的年輕男人——瑤林……呵,紀昀阿桂也不過是叫世兄,這個無品無級的陌生男子,就開口閉口喚他的名兒了……而福康安竟也絕不著惱?
傅府裡直鬧到下半宿才平靜下來,福康安面帶疲憊地將和珅送出府,走在抄手遊廊上,晚風襲襲,吹地滿園的枝椏不住地搖晃作響,黑漆漆地更顯蕭瑟。他不由地住了腳步:“……我方才,可是丟了臉了?”
和珅抬頭一笑:“方才?何時?”
福康安嘆了口氣:“你不必替我遮掩,一遇到急事我連個輕重緩急都分不出了,若不是你拉我下來,只怕我連阿瑪的性命都會誤了——”
“這不怪你。”和珅伸手,輕輕地點在福康安的胸口,“關心則亂。”再桀驁傲慢,你這心裡也從沒忘記過你的父親——這話和珅卻沒有出口,有些事,不必點破。福康安順勢抓住他的手,放至唇邊印上一吻,感動地道:“幸好此番有你——”
和珅臉一紅,忙把手抽回來,低聲道:“瘋了麼你——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要是被人發現了——”話沒說完拔腳就走,卻被福康安一手拉了,一臉固執地說:“我說真的,福康安這一生最幸,不在生於鐘鳴鼎食富豪之家而在俗世之中有你相伴!”
和珅心裡一軟,也不掙扎了,看看左右沒人,迎上去輕輕替福康安擦去眼角的餘淚,又握住福康安的手悄聲道:“我一直陪著你的——你要挺過去……”和珅說這話也是看出了傅恆再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他一死,對傅家,對朝廷,只怕又是地動山搖。二人並肩望向園子中搖曳晃盪的樹幹枝椏——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遠處的涼亭上,福長安緩緩地走下臺階,已經全然褪去青澀的面容在瞬間凝成冰冷的肅然。
呵……他的好兄弟和他的親哥哥……他怎麼當初就瞎了眼呢?看不出這倆人一起上戰場有什麼私心?!
如果當年,替代他三哥的人是他——
呵,代替的了麼?他曾經以為自己與他的哥哥們是一樣的,可長大了才明白,不一樣!永遠不一樣!福康安是誰?是富察家的少主子,而他,一個妾室之子,只要一向疼愛他的傅恆一死,他在公府裡就和個下人沒兩樣!這是命,無論你怎麼掙也掙不過的命。他原本以為自己起碼在一件事上與他哥哥是相同的,甚至還略勝一籌——至少是他先認識他的!
可如今……他才知道,和珅對他的友情或許一如當年,但對他哥哥,卻早已孳生成另一種他永遠得不到的感情。
福長安不由地打了個哆嗦,他覺得冷,冷透了心——他第一次感到了被人遺棄與背叛的痛苦,無關愛恨情仇,僅僅是赤裸裸的妒忌與憎恨。
和珅踏進家門的時候不過卯時,院中只有一個僕人在昏暗晨光中掃著落葉,佝僂著背越發顯得單薄可憐,和珅喉間一動,開口喚了一聲:“劉全……”
那人背影一僵,不可置信地丟下掃帚轉過身來:“爺……爺——您——您可回來了!”
和珅任由著劉全撲過來上下週身地審視檢查,嘴裡不住地說:“瘦了,又瘦了……臉色熬地發青——我原就說過的,好好的去打什麼仗!”眼裡兩道熱淚就滾了下來,和珅見他如此戀主,不由地也感動道:“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麼。別瞎擔心——二爺呢?還沒起吧……”頓了頓,才遲疑地問道:“……她呢?這些年還安份吧?”劉全怔了下,才低著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