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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時停步,恢復正容——若不是出了急事,他的帥帳是無人敢近的。“進來。”

來人正是家祿,進了帳行畢軍禮才換了稱呼:“三爺,大帥找您,十萬火急的事兒——”

阿桂擰著眉來回度步,原就瘦削的雙頰因為疲累愁苦而更顯凹陷,見了福康安掀帳進來,行完了禮,才不無憂慮地開口:“瑤林……出事了。”

福康安眉心一跳:“是金川戰事有變?!”

“不……不是。”阿桂看著他,眼裡的光數明數滅,半晌才開口道,“你阿瑪病危了。”

福康安頓時呆若木雞——傅恆不是剛剛才徵緬和議,凱旋迴師麼怎麼會——阿桂雙眼裡也是茫然一片,他如今雖也做著軍機大臣,但他畢竟是典型的“傅派”人物,老傅恆是他的主心骨,一旦走了,軍機處又會有怎樣的重新洗牌……再開口時,語氣仍有些遲滯:“正是徵緬時候染了瘴毒,老公爺又是兢兢業業絕不服輸的人,帶著病也不與人說,依舊在緬甸維持和議,如今,帶回了緬王的稱臣國書,卻也從此一病不起——皇上八百里加急廷寄,催促你即刻回京探視……”

阿桂之後的話,福康安基本上已經聽不進去了。他如中了一刀般踉蹌著後退了半步——他一番辛苦,博命廝殺,就是為了能讓他承認自己不愧是富察家嫡子傳人!而如今天意弄人,竟然等不到凱旋迴師他就要撒手人寰?!

他一直覺得自己只是想在父親面前爭一口氣叫他刮目相看,而今聽到這個訊息,腦中唯一浮現的竟是傅恆極少有地一次將他拉進懷裡,指著先皇御賜的寶弓對他說:“康兒,待你將來能挽起此弓之時,就是富察家全興鼎盛之日……”

“瑤林……”阿桂擔憂地看著福康安慘白的臉色,福康安一擺手,虛弱卻堅定地說道:“我即刻回京!”

:傅相國重病存遺恨,福四爺察色生妒意

福康安回來的臉色很不好,一進來就急衝衝地吩咐收拾行裝,和珅知道必出大事,卻也不問他,靜靜地呆在一旁侯著。直到福康安頹然跌坐在榻,疲憊地抹了一把臉:“……我阿瑪病危。”和珅無聲地張大嘴——他當然知道這對福康安意味著什麼,拼死搏命爭功名地辛苦一場,彷彿都成了個荒誕不經的夢。

“瑤林。”和珅蹲下身,柔聲道,“我陪你回去。”

福康安一驚抬頭:“不成。你要隨軍班師,否則論功行賞就沒你的份兒了——多的是人想要來分平靖金川的功,你一旦隨我走了,所有的功勞都一併抹殺了!”

和珅如何不知道自己不比福康安,他是當今皇帝心尖上的人,又是整個鑲黃旗的少主子,即便就此奉旨回京,別說旁人不敢分他的功阿桂只怕還要具本上奏替他多表功爭名。但是——“那又如何?總見不得你一個人孤身回去——”覷著沒人,和珅頭回主動上前兜住他的肩膀,輕輕咬住福康安的下唇,“我放心不下……何況,還有你撐著。”

福康安渾身一顫,一把攥住他的肩,用力地回吻過去,許久才微一點頭:“恩。”

二人只帶了數十親兵,一路輕車簡從,飛騎疾馳,一個月多的時間,就從金川趕至京城,順著驛道馳至紫禁城南崇文門,已是申時時分,向上望去,蒼黑的天穹下,崇文門灰濛濛地矗立著,高大城牆上班駁剝落的朱漆看的更加昏暗不顯,卻無端地顯得更加肅穆莊嚴——他們,畢竟是從風沙及地的川藏回到了繁華現實的京城。

“走吧。”福康安卻是一路心事重重,沉聲催促了一句,便拍馬入關,和珅趕緊跟上,十幾個人一路馳過內城,到了王府大街轉過一里路遠,就是傅恆巍峨壯麗的公爺府了。

守門的家丁原本半靠著門要睡不睡,被這番人嘶馬叫的動靜驚醒,揉著眼睛剛起身,忽然齊齊地瞠目結舌,而後一氣兒向內府奔去,狂喜著喊:“少主子回來了——少主子回來了!”於是彷彿瞬間之內,闔府燈亮如晝,各房的主子奴才都跑了出來,迎接這個出兵放馬整整兩年的三少爺。

福康安翻身下馬,隨手將馬鞭丟給下人,緊抿著唇大步流星地望裡走,眾人紛紛讓路,直到福康安站在傅恆的主屋前才咻然止步——自乾隆三十三年傅恆南征緬甸,到乾隆三十七年他自己二定金川,整整四年多的時間,他們父子沒有見過一次面,說過一句話。他伸手撫過自己風塵僕僕的臉,又將衣釦領子拾掇清楚了,才調勻了呼吸穩步推門而入——無論何時,他都想他的父親看到他福康安永遠臨危不亂處變不驚。

房子裡圍了一地的人,除了伺候的奴才,還有他的大哥隆安,二哥靈安並和碩和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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