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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鬼都纏著你!”
這些人,可不會再給一個落了勢的貴女什麼面子。
何況如今已是階下囚。
岑聽南心疼得眼圈霎時紅了。琉璃與玉蝶、玉珠自小隨著她長大,何時受過這份委屈。
如今卻除了生吞,別無他法。
心頭的恨意野草似的瘋長起來。
“瞧瞧這眼神,多恨,你們說有沒有點咱們鎮北大將軍那味兒了?”
“呸,什麼鎮北大將軍,叛國賊!連打三場敗仗,害得北面邊境線南移幾十裡!我盛乾王朝好將士好兒郎們死傷數十萬。我恨不得將他從土裡挖出來挫骨揚灰!”
“說得好!”
“可別的不說,這將軍府的女人真是好看。”
“從前便聽聞這位將軍么女脾氣雖不好,卻真真是豔絕上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瞧那嬌滴滴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吶。”
“好郎也怕烈女纏,咱們這位禁軍大人……嘿嘿”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岑聽南無力地倚在母親身邊,閉上眼,淚水仍舊順著面龐滴落下來,一滴滴落進土裡。
……
“該進食了,岑家‘大、小、姐’。”衙役手中水火棍狠狠敲在籠上,將‘進食’二字念得尤其大聲。
也將岑聽南從恍若隔世的記憶中拉回。
她倏然回了神,並不願再細想下去,再想下去,少不得又要回憶起母親趁所有人不備,撞上禁衛刀尖那幕。
母親她,應當很疼吧?
那日火一樣的鮮血流了滿地,染汙了岑汀蘭踩著那塊地,也灼傷了岑聽南的眼。
她站在血泊中,呆呆地聽著母親對她說:“嬌嬌兒,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岑聽南不知自己要如何活下去,卻知道,她不能死。
死了,父兄的冤名便永世洗刷不清。
她要活著,她得活著,為父兄,為母親,為護著她而死的幾個丫鬟。
即使她也許這輩子都無法逃出去。
岑聽南抬起頭,眨了眨乾澀的眼,伸出一截乾枯的手臂,接過那碗衙役吃剩下的野草冷飯。
掀起籠布那瞬間,陽光落在白茫茫雪地上,泛起刺眼的光,將她乾澀而紅腫的眼刺得生疼。
她的眼淚早哭幹了,連靈魂裡的血都要從眼角流出來似的。
半年不見天光的日子,讓她本就脆弱的眼更不行了。
自己許是快瞎了,岑聽南想。
……
掀起的一角黑布,驟然伸出一截青白得駭人的手腕,將衙役嚇了一跳。
他嘴裡咒罵著晦氣:“瘦成這鬼樣,不如早點死了算了。流放去北邊還要分個單人籠子給她,累死兄弟們了。”
一旁的衙役勸了句:“少說幾句吧,這可是那位大人在出發前,特意吩咐過的。說要防著這女的和她娘一樣自戕。”
“我管他什麼大人,天高皇帝遠,他還能管到這群流放犯身上不成?一個弱女子,怎麼從兄弟們手底下自戕?這就算了,還神神叨叨罩著塊黑布,怎麼,醜得見不得人?”
“我聽說……是頂漂亮的,許是怕路上出事……你知道的,這一路上都是身強體壯的兄弟們。”勸人那衙役語氣中帶上一絲調笑意味。
“我知道個勞什子!小爺今天就要把這塊布給她掀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說著,衙役竟是直接上了手。
黑布落下,強烈的光照得岑聽南眩暈了一瞬。
恍惚中,她卻艱難地、緩慢地,將背挺得直了一些。許久沒做這樣的動作,使她喘起粗氣來。
冷風呼號著從她身上刮過,熾烈的寒光凌遲著她每一寸血肉。
她感到有暖流湧過四肢百骸,將僵硬的手足重新溫暖。
為何會如此?
……是迴光返照嗎?
耳邊不知響起誰的驚呼聲,她又頭暈目眩地栽了下去。眼中景色改換,只來得及見到閃過眼角那一襲玄色衣袍,鑲著銀色的竹葉紋,說不出的貴氣。
正同流放那日,命人將她關進籠子那人的衣袍一樣。
他怎會來此?
岑聽南心中是感激這位大人的,若沒有這虛設的牢籠,這漫長的流放路上,她也許早死了千萬回。
縱使如今清白已不再重要,可她仍想自己乾乾淨淨地,像這片雪一樣。
可惜的是,那日未曾見到這位的臉,今日也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