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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單薄的中衣立在門前,就這樣扶著門廊的柱子期期艾艾地望著這邊,心裡覺著有些噁心。果然他父親聲音又是軟了幾分,囑咐著叫庾思晚回元淨閣裡閉門思過禁足七日,這事兒便草草了了。
他心裡很是替庾思瑩覺著不平。他親妹妹又是被罵又是被打的,瞧著這幾進院落的事兒很嚴重,但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之後還讓人給元淨閣的送藥。連琢呢?若不是今日有周家女郎替她撐腰,在前頭靠著幾句話的功夫便將整件事兒的利害給重新正過來,這事兒恐怕還沒那麼容易翻篇。
他也不指望他這偏心的父親能替連琢做主了,更不指望他能聽自己琢磨那“爭風吃醋”的事兒,反正他父親對元淨閣的偏袒程度,已經到了他有些驚恐的地步。
庾府的另一邊,韻文二人跟著庾夫人入了飯廳,意外地瞧見裡邊還坐著一個人,這人兒,她可並不算很陌生。
庾夫人將她帶到那人的正對面,見她落了座,才仔細挽了廣袖笑著道:“我同你母親交好,你喚我一聲姨母便是。綿綿,連琢,這位你們可認得?”
對面的人抿著唇,面上有她瞧來有些心慌的笑意,桌下的手攥緊了錦帕,二人相應微微點了點頭。
認得啊,她怎麼會不認得,她還剛從人家院裡看完戲出來的呢!
細濛春水(二)
庾思瑩方才在元淨閣的那一番動靜可不小,若是直接貿然出現在會客的飯廳裡實在是有失體面,因而受了庾夫人的意思,她只好被落珠扶著回房裡重新去梳洗了。
於是整一個偌大的飯廳裡只剩下他們三人,韻文微微偏過頭來回地瞧著,這場面可不太對勁,詭異地讓人心裡直犯突突。庾夫人是一個款款地坐在主位上的長輩,在她的兩側,左手邊是她一個周家女郎,右手邊是那個住在她隔壁院的衛家郎君,不巧,正好安排了他們二人面對面坐著。
她覺得自己好像進了一個暗湧的豺狼窩:比起一個簡單的宴席,倒不如說是小輩們的相看來得更貼切。
“相看”二字一出現在她腦海中,她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發展成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地步了。身側也沒有旁的人能為她分擔掉一些注意力,她一直便有的那怯生的毛病一下子便犯了,覺得空氣都有些凝固,恨不得方才去重新梳洗的人兒是她而不是連琢。
庾夫人依舊堅持笑著在她二人中間來回轉著眼神,觀望了許久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心裡邊雖也打著鼓,又藉著燭光瞧見韻文那有些因緊張而微微發白的面色,暗道一聲不妙,遂開口破了冰。
“白日裡在澤霖軒的時候,我便覺得綿綿聰慧討人喜歡。小時候我也是見過你的,原先才及腰的一個小人兒,忽然便落成這樣一個俊俏的女郎了,真是時間不等人啊。我也老了,你來了府裡,連琢也有伴兒了,我這個當主母的呀也是想多留你些日子說話,這也是連琢這孩子的意思。只不過我雖有這個心,也不知你有沒有這個意了,若是你覺著勉強亦或是有旁的正事兒要做,姨母也不會強求。”
當長輩們的大多都愛說這樣的話,拉家常也都是從自己小時候的時光開始挑起的話來jsg。她其實一直都覺得這種牽強套近乎的話著實是很沒必要,若是七年前的她同現今的她還是同一副模樣同樣高的個子,那不成矮人國的妖精了!或說莫非這日子還能往回倒著去過?那也不能夠呀,孩童長成人,成人要變老,都是順應天道的律法,違背不能夠的。
不過這是連琢的阿孃,庾府的主母,她阿孃幾十年的閨中密友,這些身份單拆開來她都得笑著面見呢,何況是統統疊起來。於是韻文起身盈盈地行了禮,“不瞞姨母,這事兒吧,其實我也沒有一個想法,畢竟我在家裡邊也沒什麼事兒……”
“沒事好啊!”庾夫人笑著將她扶起來,示意她落座,“那你可得多陪著我和連琢說說話,可萬不許走了!算我這個恁般多年沒見著你的姨母死乞白賴求你的!”
她笑著說不敢當,舉起酒盞敬著她。和這些長輩們說話著實吃力,像是與人隔了一層厚厚的麵皮子說話。她雖心裡明白,庾夫人真真實實是個好人,只是該有的禮數也少不了,人家說是求得你,哪裡能推脫呢,就是不想住那也得住下來。
廣袖隨著手臂的抬起,在面前罩成一個小小的阻隔,擋著酒盞,她仰頭小小地灌了一口,滿是清甜的果香充盈。她眼睛一亮。“好酒啊!這是淮南的桃花笑!”
庾夫人聽見她的這句誇讚很是滿意,眉眼也笑得越發彎了。“不愧是你阿耶這個喜酒的人家唯一的女郎,綿綿好眼力!這好酒呀是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