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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哼哼的。
“咱們庾府也不是在洛陽,掛了個皇親貴胄的又有什麼用,平日裡大的不說,就是尋樂子的事兒也不見有幾家作詩會記著請咱們庾家的。一個二個推說潁川離洛陽遠,我們往來一趟需費不少功夫,又說怕他們招待不周,嘴是一個比一個甜,先認下他們自己的不是,可自古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咱還不能同他們爭分辨,不去就不去,好像我們庾家非上趕著巴結一樣。
等輪到我們庾家了,一個兩個的不是說朝堂之上公事繁忙落不得空閒,就是說身子欠佳受了風寒。非得這個時候身子不爽利,哪兒有恁般多的風寒叫他們偶染的,這是家裡頭給風寒留了客房不成!來問幾回都是這樣,虧得三哥哥平日裡還遊走各家詩會團宴的,一點兒薄面也不給,就因為宮裡面皇后姑姑不受盛寵,就覺著咱們庾家風頭過去了,一個個兒的朝邊倒,比狗尾巴草還會趨炎附勢看人眼色下碟子菜,真是晦氣!”
衣裙上的水是擰掉了不少,可也是皺巴巴的,偏叫她又眼尖瞧見了她母親同周韻文那平整潔淨的下裳,反觀自己的模樣,氣得渾身犯刺撓:“這衣裳同我犯衝,我偏就要去換一身靚麗的來!”
落珠見狀,同夫人福了身,便被庾思瑩一把拽到澤霖軒內裡去了,踉蹌著險些走跑一隻鞋。
周韻文手裡邊握著那剩下的幾張葉子牌,同上邊畫著的小人兒對著眼發愣。
她此刻該做些什麼好?同連琢的阿孃,庾家的主母寒暄?
可與這位相熟的是她現在人在泰山郡的阿孃呀!
她腦子轉得還算快,想起來阿孃同她說過,說話前都要先瞧一下對方的眼色,免得叫彼此二人產生一些本是不必要的誤會。
哪知道她怯怯暗裡瞧了眼身旁的庾家主母,卻見她也在暗戳戳瞧著自己,心裡猛地一跳,想說些什麼話卻又像有人扼了喉嚨,憋得她滿臉通紅。
“自己同自己緊張的,我還是頭一回瞧見。”
庾夫人笑了笑,重新提起矮案上的那方壺給自己和周韻文都斟了盞,“我這姑娘一向這樣說風是雨的,我瞧她過得自在,小時候也沒多攔著。如今倒好,自己定然是吃不著什麼虧的,就是這嘴實在是厲害,也不知這於她是不是件好事。”
周韻文沉著思索,道:“如今這世道,男子當道女子持家是一貫從古留下來的,到了如今咱們這個時代了,倒是寬鬆了許多,卻也亂了許多。原先條框的規矩多,依著禮法,敢有我們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來的人自然少,許多人就算是生了這個念頭,也大多都在下一刻拋諸腦後了。畢竟誰也不嫌自己活得長,禍從口出,誰知道日後的事兒呢。”
女人點點頭,頭上的紫玉如意步搖跟著在髻旁晃了晃。這話不假,如今許多的男子不也愛女兒家的脂粉頭面嗎,老天爺給了他們男兒家的身子,卻不願擔男兒家的責任,混在頭油脂粉香裡邊混吃等死。年前她回譙國孃家時便有見到一個,長得端正,比女嬌娥還溫諾許多,都十八九歲的年紀了還未定親,聽說是個斷袖。
以往也不是沒聽說過斷袖,只不過都是從別人口中一一傳遞出來的,中間隔了得有七八九個彎,遠得很,所以當她聽說了那個嬌嬌男兒時,心裡邊是有些被震到的。
周韻文淺笑著接過女人手中那盞熱茶,面上凹出個小小的梨渦,連帶著說出來的話也顯得甜甜的:“懷帝仁厚,咱們這些下邊的人兒也就能過得自在。日子自在了,才能可著暢快說話。人雜了,好人壞人混到一塊兒在市井裡頭走,腦門上也沒有頂著‘我是講道理的人’的字,誰也分不清誰。
老天爺既讓人長了唇舌,便是要說話辨是非的,甭管是為了討說法還是什麼,起碼叫人知道自己不能夠被隨意被擺佈。若是別人讓自己難堪,下不來臺,結果因為先前受貫了拘束不敢放聲多言,吃了一肚子啞巴虧,到頭來只有越想越氣,心裡面像是吞了蠅蟲一般噁心,想尋處地方發洩又不能夠,時間長了便會積壓在心裡邊,氣就變成了怨。
怨惱多了,便要生出許多恨來,心裡頭恨極了,卻又已經不記得這源頭是從哪裡來的了,於是恨便生了悲。悲極一時再回過頭來,原先身邊那些人都畏懼自己,到頭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了,一輩子就這樣寡歡終了。您說,那可得有多難受啊。”
抿了口茶水,雨前毛針在唇舌間繞香,果然這御賜的茶葉好有好的道理。“五姑娘看著是個性子耿直、橫衝直撞的,其實她才是個真正懂分寸的聰明人。先前在香鴻樓裡頭,三郎君險些叫人訛上,也是她一人將那潑婦有理有據地攆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