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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泠抬起眼,恰好對上蕭承佑寒夜般沉黑的眼眸。
火紅的浮雲瞬間從她白皙的頸側一路燒灼而上,驚愕和羞赧從心底湧起,她鮮少地露出了失態的模樣,鮮紅欲滴的耳垂像等人採擷的毒蘋果。
蕭承佑的視線在那冊子上駐留,片刻的時間,卻像是一整個難眠之夜般難熬。
她清楚蕭承佑已然看到那冊子上的內容,符泠心臟不可遏制地狂跳起來,腦海中閃過無數辯駁的字詞,只等蕭承佑詢問一觸即發。
可蕭承佑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信手將冊子撿起,重新遞迴到她面前。
他動作很穩,近在咫尺的指骨而清晰稜角分明,起伏的青筋安然盤踞在手背上。
再遠些,他面容波瀾不驚,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緩慢而剋制的呼吸聲傾灑在她的耳畔。
“夫君,我……”符泠羞赧地抿著唇,接過冊子的指尖隱隱顫抖著。
她抬起頭望著蕭承佑,試圖巧言辯駁,抑或乘機引誘於他。
可抬起眼,對上蕭承佑那猶帶寒意的冷峻面容,又倏地敗下陣來。
他沉黑的眸子裡,沒有責怪探究,亦或是戲謔和嘲弄……全都沒有。
落在她眼中的,只有蕭承佑身上如巍峨雪山般令人心生畏懼的冷淡,似乎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撬動那冰雪的一角。
蕭承佑並未著急,只是低頭淡平靜地看著符泠,睫毛垂下淡淡的陰影。
符泠心中倏地憑空墜下去一塊。
她還記得上次在這房間中,她精心引誘他的狼狽結果。
在他面前,好像一切偽裝都是徒然。
或者說,她那些能令無數男子心馳神往的矯揉造作之態,在蕭承佑眼中,也不過是無味之物。
縱使知曉她刻意與他親近,他也不會有半分動搖。
符泠心中蕩起的那抹羞怯在千迴百轉的思緒中淡了許多,緩緩升起的是幾乎微不可見的愁緒。
她忍不住想詢問,自己到底哪裡不讓蕭承佑滿意,他們分明已有夫妻之名,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卻冷淡勝過吃齋唸佛的高僧,仿若在躲避什麼妖邪。
然而躊躇片刻,符泠終究沒有說話,她心裡清楚這只是徒勞,若真問出口,反而遭人厭棄。
蕭承佑已不是第一次在文韻堂令她難堪了,若再把握不住機會,往後的日子恐怕會更艱難。
“晚膳已備好了。”符泠不動聲色地將那冊子收了起來,轉過頭朝蕭承佑挑起個勉強的笑,“夫君隨我一同去吧。”
“好。”蕭承佑輕輕應了一聲,視線從那裝著不可言說之物的匣子上移開,驀地撞在符泠身上。
她唇瓣微抿著,那嬌豔得攝人心魄的眉眼間像是蒙了一層哀婉的水霧,彷彿只是怔目看著,便不受控制地受其蠱惑,墜入那令人無法抗拒的情網之中。
圖畫上的一幕幕在記憶裡迴盪,蕭承佑雙眸半闔,耳廓後的面板有些泛紅,但仍然維持著面上的鎮靜。
符泠心中失落,不曾察覺蕭承佑身上這細微的變化,他們隔著半步的距離往外走去,似乎有一種微妙的默契徘徊在二人之間,誰也沒有再提起方才的事。
蕭承佑上次在文韻堂大發雷霆離去,底下服侍的人都小心謹慎,生怕惹了世子殿下不悅,連走動的聲響都幾乎聽不見。
格外豐盛的菜餚也無法使符泠全然享受,她餘光不斷注意著蕭承佑的動靜,期待著他能發現她那道精心烹製的醋魚。
然而蕭承佑只是慢條斯理地吃著,意態閒散,又矜貴得一絲不苟,周身氣質渾然天成,幾乎看不出在邊疆生活多年的痕跡。
想不到將軍夫人早逝,他的禮儀仍被教導得這樣好,符泠心中感慨。
見蕭承佑遲遲沒有注意那道醋魚,符泠只得親自夾了一塊放到他碗裡。
“夫君嚐嚐這個。”她笑得甜美。
蕭承佑他素來不喜甜食,但看著符泠殷切的目光,還是嚐了一小塊。
那魚肉香氣浸潤得透徹,亦不顯得太甜膩,他有些驚歎於這道菜的廚藝,但並無太大興致。
來文韻堂於他而言不過是完成任務,以免令將軍府中人以為他冷落符泠,而對此間發生的一切都無意關心。
“夫君愛吃嗎?”符泠有些看不透蕭承佑的神色,只能開口問道。
蕭承佑微愣:“第一次吃,尚可。”
這句“第一次吃”生生把符泠已到嘴邊的討巧話給頂回了肚子裡。
她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