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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事情既明,今日便這樣吧。”符泠回過神來,是陳語笑在喚她。
陳語笑並沒有和她商量之意,步履匆匆地朝前走,擦身而過時,肩膀用力撞了她一下,繼而呵道,“都散了!”
冷冰冰的聲音落地,四周圍觀的侍從立刻作鳥獸散,轉眼庭院中恢復了平靜。
“嫂嫂今日恩情,我定會牢記於心,”沈寧感激地看著符泠,深深一拜,“往後若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嫂嫂儘管開口,我保證赴湯蹈火!”
她身形瘦弱,話語卻鏗鏘有力,方才滿是驚慌無助的眼神如今透著堅韌。
“這些都是後話,帶蘇嬤嬤看病要緊。”符泠看著一邊渾身染滿鮮血的蘇嬤嬤,目光中帶了些憐憫。
“是,那我便不久留了。”沈寧點點頭,將蘇嬤嬤蒼老無力的胳膊架起來,搭在自己瘦削的肩膀上。
主僕二人漸行漸遠,斷斷續續的對話隨風飄進符泠耳畔。
“我記得將軍府對貢品看管極嚴,張管家今日竟會犯這樣的錯……”
“好幸運,和嫂嫂在一起運氣都變好了。”
聲音逐漸飄散,轉眼間,暮色已全然傾覆下來。
符泠抿了下唇,方才激憤中袖底不自主攥住的拳慢慢鬆開,掌心的薄汗被微風吹出些許涼意。
將軍府管制森嚴,此事並不是幸運眷顧,方才她斷言那花瓶是貢品,不過是料定了張管家不識貨的兵行險招。
師傅從前在外遊歷,常會與她說起些外域的風土人情,恰好在這花瓶上看出些端倪,便擊其不意。
再加上陳語笑和張管家二人在府中肆行無忌的做派,她更料定背後貓膩。
方才她看著鎮定,實則更多是在賭。
但她賭贏了。
廊廡之下,簷影已被切成斜斜的一道。
忽明忽暗的光影落在蕭承佑身上,他靜靜地佇立著,看著不遠處的符泠,周身肅殺的氣質藏鋒斂鍔,凌厲的眉眼也顯出半分柔情。
滿園草木掩映著瀲灩微光,庭院中唯有符泠窈窕的身影,燦爛的金色微光從雲霞間散落,在她身上落下一層赤金色的薄紗。
氤氳白霧和輕柔花香交織纏綿,彷彿一場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夢。
眼看天色漸晚,符泠揣著滿腹心緒,回身往文韻堂中去。
然而步履方邁過青石臺階,倏地一道高大的身影闖入眼簾。
看見蕭承佑,符泠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道:“夫、夫君還沒走?”
聲音脫口而出的瞬間,她便驚覺不妙,手指捂住了嘴,指縫間露出的唇瓣鮮妍欲滴。
“還沒”二字落在蕭承佑耳畔,他眼尾戲謔一晃而過,但很快恢復了漠然,似乎對此並無探究的興趣,“這便走了。”
“哎……等等!”眼看著蕭承佑回身,符泠忙伸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袖子下的肌膚,劇烈的疼痛瞬間令她眼眶中溢滿熱淚。
蕭承佑平靜地轉回身,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垂眸看著她。
一日之間,他目睹了自己這個“新婚妻子”太多不同的姿態,剛毅不屈的、善解人意的、膽大心細的……
而如今,那雙精美動人的眸子正泫然欲泣地望著他,淡灰的顏色像名家勾勒的水墨畫卷,淚滴蓄起澄澈的湖,睫羽輕掃,飄逸而過的是孱弱的、嬌怯欲滴的模樣。
他恍然回想起方才符泠臨危不懼、履險如夷的樣子,愣怔的一瞬,那淚滴已掠過符泠白皙的面龐,滑落到她尖翹的下巴上。
“方才的事,夫君都看到了?”符泠仰起頭,似蒙受了天大的委屈,“那陳姨娘和張管家實在霸道,妾身真是怕極了……”
暮色光暈盪漾在她微紅的鼻尖,活像被欺負得緊了,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愛。
縱使知曉她故作姿態,蕭承佑仍是有些移不開神。
他的身體下意識想避開符泠,可心中卻始終有個聲音叫囂著,不斷地勸告著:留下來陪她。
蕭承佑望著符泠,眼尾彎下了一個極為微小的弧度,片刻後,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撫上符泠的面頰。
細膩如羊脂玉般的觸感,他的指尖輕輕掃過,拭去了那滴眼淚。
“你既是世子妃,便有管事之權。”
蕭承佑俯身凝視著符泠,寡淡的神色仍是無比平靜,可近在咫尺的距離又好像他將符泠輕而易舉地禁錮在懷中。
“不必害怕,往後若她再尋釁,我自會護著你。”
“謝夫君。”符泠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