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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開口:“可若是她也心含野望……”
鏡中之人轉眸看他,下頜微揚:“世上諸多事,能者居之,有野心者,本尊向來欣賞。倘若她能成事,那便是她有本事,是諸位無能,是本尊技不如人,又何必煩憂。”
眾人拜首:“是。”
荀飛飛聞言,不禁想到顧承明,心下微松,若這位公主真如他所說,能做到心中有數,想來是性命無虞。
他又問道:“那後續禮節……”
“無所謂。”鏡中人抬起手,“今日便把盟書籤了,早日回來,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是。”
一夜將過,天際曦光初現,團雲染金,鏡中之人雙眸微睞,輕聲道:“許久不見,人界的朝陽還是這般淡而無味。”
一行人告退後又回到金鑾殿落座。
荀飛飛行禮道:“陛下之言感人肺腑,真誠之心日月可昭,尊主思慮再三,倍感慚愧,為鞏固兩界和睦之情,已然同意聯姻一事,今日願與陛下籤訂契書,共襄盛舉。”
他毫無波瀾的聲音下隱隱透出一點疲累,這般車軲轆話他竟也說得行雲流水了。
人皇並未驚訝,只抬手示意侍官,笑道:“尊上大義,契書上已落了王印,還請使臣過目,望兩界世代交好。”
荀飛飛接過檢視,確定無誤後便也刻下金印,契成約定。
嫁女大戲帷幕終落,大臣們神色各異地離開,丁儀也未曾發話,只是看了荀飛飛一眼,抬手行了道禮,慢慢離開大殿。
荀飛飛也不想久留,寒暄幾句後便帶著人離開,一時間,殿內只餘人皇與一眾宮侍。
總管大監湊到人皇耳邊小聲道:“陛下,公主現在還在絕食,萬一餓出個好歹……”
人皇聞言,略微疑惑怔愣,隨後眉眼微垂,神色無奈:“不吃,那便給她灌進去,在宮中數載,大監連這都不懂?”
大監立即回話稱是,不敢猶豫一刻。
人皇揉揉額角,看上去有些苦惱:“明月已然不是幼童,卻越大越不懂事,不如小七。”
大監自然不敢多加評論,只小心開口道:“陛下要去看看她嗎?”
人皇轉眼看他,眉目溫和,神情溫雅:“她不願見寡人。婚期在即,讓她多少吃些,不要賭氣了,一界之主的身份難道不比藩王世子尊貴?”
大監彎身:“是。”
似是想起什麼,人皇復言:“不要再讓明月去見她了,成婚不是什麼大事,天天啼哭,她也會煩擾憂心的。”
大監腰彎得更低:“陛下放心,這兩月老奴們都盡力看著,沒再讓殿下去煩擾聖宮娘娘。”
人皇點頭:“那便好,拿粉來。”
一旁的宮人立即捧上手中妝奩,有人替他整理髮髻,有人拿出脂粉熟稔仔細地替他縛面上妝,瓷粉遮住眼角細紋,他看起來依舊儒雅多情。
他望著盒中香粉,問起身側的大監:“捧善,三年前他入宮診治那日你也在場,你說,寡人比他如何?”
這個他,自然是指那日如仙神臨宮的妖尊。
老大監捧善後背霎時沁出冷汗,他儘量平穩聲緒,不急不緩道:“不過一個白毛鬼,駭人得緊,哪有陛下氣度不凡,老奴見過一眼便不敢亂看,更何況聖宮娘娘——她也嚇得並未多瞧。”
人皇雙目含笑:“捧善,你總是知道寡人真正想聽的是什麼。”
宮侍收好唇脂,確定無甚瑕疵後才敢捧鏡相照。
“陛下,現在去見聖宮娘娘嗎?”
申屠陸看了眼銅鏡,鏡中的他彎起唇角:“自然。”
*
積雪堆在屋簷,一點點化為清水落下,滴滴答答地打在院中地磚上,噼啪一聲。
林斐然踏過地磚,抬手敲了敲門,屋裡傳來秋瞳的聲音。
“來了來了!”
門幾乎是在她開口後瞬時開啟,秋瞳一把將她拽了進去,還探頭出來四處巡視,確保沒人後才關上房門。
林斐然看她一眼,又轉頭打量內屋。
四周垂著層層疊疊的紗幔,床鋪柔軟,半開的木櫃中掛著幾件衣裙,色彩亮麗,角落裡還點著薰香,溫香宜人。
秋瞳給房間上好禁制後,走到她身前,四目相對之間,她彎唇笑開:“你怎麼來了?”
林斐然看她:“不是你讓我來的麼?”
同衛常在離開時,她說寅時到她屋舍,她有要事相告。
秋瞳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