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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辛夢陽身旁詢問道:
“將軍!您為何要放走洪遼那個混蛋?滅了他,大家都願意推舉您為踏北總督,大不了跟那狗日的大昭朝廷拼了!”
辛夢陽平靜地搖了搖頭。
“辛夢陽一人死不足惜,若使踏北危亂,夢陽何顏見元帥於地下?”
“讓洪遼管轄踏北,踏北才是真正的危亂!”部將急切地說道:“將軍!這樣的朝廷還有什麼值得效忠的?趁現在為時不晚,追上去,殺了洪遼老兒……”
“你我邊將,又能有何作為?朝廷奸邪當道,終是無法!若無大賢輔正朝綱、煥然圖強,大昭覆亡之勢,不可逆轉。唉!我明白你在為我著想,但夢陽不能成為終平的罪人,終平不能再經歷一場大戰。”
部將的眼裡噙著淚水,似乎還想爭辯些什麼,但辛夢陽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勸了。辛夢陽死志已決,靜靜等候洪遼的報復就行了。他屏退了部將,獨自在自己的營帳內坐著,思索著。
辛夢陽對洪遼恨則恨矣,但他更清楚是誰讓洪遼有了今天的地位。不將禍亂的源頭剔除,辛夢陽在邊地做的一切都會是徒勞。可那又是何其之困難呢?推翻當朝皇帝?幾乎就是痴心妄想!如今的大昭就是一個千瘡百孔逐漸下沉的船隻,而船長又是無能之輩。更換船長固然是一個解法,可安知剩下的眾人不會為了爭奪這一大位而把大昭這艘破船打得四分五裂?死局,辛夢陽無力地意識到,這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死局,無非在死得快和死得慢之間做選擇。
越是細思,辛夢陽的嘆息聲就越是沉重。而當戎馬倥傯的時光浮現他的眼前,下令不許追擊的場景重現他的腦海……他遺憾地意識到,也許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流沙上的宮閣樓宇罷了。再繁華,又有什麼價值呢?
辛夢陽升起了自我了斷的念頭,可他終是沒有這樣做,他還有唯一一份的希望能夠寄託——在他回憶完他如痴如醉、似瘋似狂又終告淒涼的人生後,留在他眼前的面孔是石建之的。辛夢陽明白,或許之後的一切也就只有石建之可以託付了,在辛夢陽見過的人裡,他對石建之的評價僅次於林驍,而在先前的戰役中,也是石建之力挽狂瀾,為殲滅宣軍創造絕佳機會。自己想不通也沒辦法解決的問題,也許石建之就能呢?只是辛夢陽也沒辦法活著看到答案。
辛夢陽找來筆墨,他決定給石建之這位相識多年的老同事最後做些事情,他絕不能讓石建之因他的事而遭受牽連,他希望石建之能夠稍稍挽救日漸糜爛的形勢,辛夢陽一死,那石建之就是最後一個還在踏北出任重要職務的林驍舊部。他提起筆,將思緒簡單整理,開始書寫交給石建之的書信。
“賢弟建之如晤:吾將與弟永別矣!終平一戰,洪遼怯戰欲逃,吾囚之使其不得為亂。今戰事已畢,吾不欲終平烽煙再起,遂放其歸返。洪遼其人狷狹,必不容吾,吾將為其所害也!夢陽心知必死,然心尚念弟,不欲弟受夢陽所累,故特書信與弟。
弟實世之賢良也!受困絕境,而能輕兵奇襲,克復二平,使宣軍幾陷於絕境。恨吾無能,未能出兵擊之而縱大敵,負君大功,愧疚難已!夢陽別無他求,伏望弟不計前嫌,暫聽吾言。
洪遼忌吾甚矣!而弟與吾私交甚篤,共事年久,難保洪遼不遷怒於弟,廢弟官位,使林帥之舊部罷亡殆盡。弟歸終平述職之日,萬勿見我,當視我如仇寇,攻訐於我。待洪遼力主殺我,弟亦萬不可阻攔,順其意而言之,或可無恙。則吾雖魂歸地下,亦可引以為慰,不羞於復見林帥
夢陽豈不畏死哉,人安有不畏死哉?然夢陽死則死矣,此夢陽之命數,吾心有憾而無悔。吾外不能殲虜寇,內不能振朝綱,死不足惜!弟兼資文武,深明大義,胸有韜略,懷明慎斷,顯林帥之遺風。值此大廈將傾之際,非弟不可挽危救亡,保全社稷。弟當惜身自保,切忌輕率,潛忍藏淵,終可待冬去春歸、撥雲見日之時。夢陽、元帥及踏北邊軍無數同僚,將贈祝福於天上。
斯人逝矣乎?斯人與君永在。長望河山萬里,無處不見忠魂!
——大昭元帥林驍麾下蕩寇將軍、大昭終平守備辛夢陽。”
“好了!這樣一來就好了!”
辛夢陽微笑著掃視一番剛剛寫就的這封書信,字跡有些潦草了,正如自己這潦草的人生。面對這潦草的字跡,辛夢陽默默等待風乾。等他派親信將信交給石建之,他最大的牽掛也算可以了結了吧?辛夢陽將信用信封封好,放在桌上。他拄起柺杖,殘廢多年的腿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輕快,他很快就獨自來到營外,突如其來的溫暖很快遍佈辛夢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