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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的棚子佔了大片郊外地皮,收納數以千計無家可歸的人,是建安這個光鮮亮麗龍頭城市的下水道。
紀寧一開車門就聽見此起彼伏的鼾聲,這人連驚詫都顯得異常清淡,像平靜湖面扔進了一粒沙,面色沒等掀起變化就消失,跟著袁祈下車。
他的手摁在車門上,注意力被對方一件件往下搬的行李吸引。
袁祈把行李都放在地上,掃視一眼看不見盡頭的“住所”,有種塵埃落定的鬆弛感。
他是這裡的常客,家裡發生變故後,他在這裡連住了三年,後來開貨車賺了點錢就搬出去了。
這幾年兜兜轉轉,也回來過好幾趟。
心想真不知道當年是誰領頭建的這些破磚爛瓦,給了無數人在紙醉金迷中提供了退路。
“我到了。”
袁祈衝紀寧笑了笑,奔波到現在,他只想能找個窩睡個昏天黑地,體力跟精力匱乏,不願再應付人情世故。
“時間也不早了,紀組勞累一天,早點回去休息。今天您幫了我這麼多忙,如果以後有需要的地方,儘管開口,能幫的我一定幫。”
袁祈下隱形逐客令同時,還不忘大方送上張口頭支票。
紀寧似乎並沒有聽懂他話裡的潛臺詞,站在原地往下掃了眼,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最靠近的棚子裡住了四個人,老少皆有,都是男的,有光著的有和衣睡的,在逼仄空間中胸膛貼後腰擠在一起。
傍邊那人不知道夢見什麼,脫了一半的褲子下還起了反應。
紀寧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對袁祈說:“跟我回家。”
“啊?”
袁祈面對突如其來邀請怔住,要不是紀寧臉上表情依舊平淡,他都要會錯意。
他順著紀寧剛才目光掃了眼,後知後覺笑了,心說身嬌肉貴的紀組肯定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人睡大通鋪。
驚著了。
“謝謝你的好意。”
袁祈視線落在坡下連綿沒有盡頭的瓦棚上。
“我也只是暫時在這裡落腳而已,天亮後就會去找工作,找新的住處。”
他拍了拍紀寧肩膀,既然暗示不行直接明示。
“紀組,您這麼膚白貌美的,大半夜別在這裡站著了,不安全,趕快回去吧。”
紀寧聞言,紋絲不動——這次不僅聲帶丟了,耳朵也聾了。
袁祈被磨了大半夜,不知道對方不言不語還死賴在這裡意欲何為。
對方不走,他也不能陪著。
袁祈提上被褥嘆了口氣:“那我就……先休息了。”
他在紀寧注視中走下去,找了個相對來說人少的棚子,踹了踹睡最邊上那人橫出來的腿。
被踹的人朦朧間罵了句髒話,摸著肚皮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
袁祈在他騰出來的那點地方放下鋪蓋卷,他能感覺到紀寧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卻只是低垂著眼自己幹自己的。
他現在亟待一個安穩的睡眠,而不是一個自己看不穿需要提起精神打交道的男人。
袁祈就在紀寧一點點簇起眉頭間,拆開褥子短暫給自己鋪一個窩,沒等硬著臉皮躺下。
紀寧走過來摁住被子一角,又重複了遍:“跟我回家。”
“……”
袁祈抬頭跟他大眼瞪小眼。
“紀組。”
他在對方的磨蹭中徹底沒了脾氣,有種打不得罵不得的無力感,好話壞話都說了還想怎樣?
袁祈精神不濟,說話也過線,半開玩笑道:“您再這樣窮追猛打,我都要心動了。”
紀寧一怔,眸中明顯閃過驚愕,摁住被子的手果然一點點鬆開。
袁祈心說好好跟你講你不聽,非得噁心你才知道收手,小孩一樣。
“我真的要睡了。”
袁祈撿了個乾淨地側躺下,避開後背傷口。
紀寧就站在原地,不離開也不阻止,就這麼靜靜看了。
這人的存在感很強,即便是袁祈閉上眼睛,都知道那雙清冷又平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但這也並不影響他睡眠——他是在太累了。
東方的天已經矇矇亮了,前排棚子裡有人被尿憋醒,提著褲子嘀嘀咕咕扎到後排找空地解決。
明清摺子戲經常寫到落魄貴公子因為氣質出眾被從流民中一眼認出。
紀寧身上還是那件似遮不遮的襯衣,比住在這裡的人好不了多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