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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甩就是一串水珠。
“還有。”傳話的驀地叫住了他,“靖先生,若我記得不錯,今夜你應當按照王上吩咐,在誅殺一支背叛南疆的軍隊。”
靖安言腳步一剎,側首問:“所以呢?”
“大雨傾盆,深更半夜,的確很適合掩藏蹤跡,但作為殺手,不該光明正大地吹笛子,這容易暴露行蹤,與將自己的軟肋亮給敵人看有何兩樣?”
靖安言指腹摸了摸下巴:“……你這是在教我如何殺人?”
傳話的道:“告誡而已。”
靖安言轉過身來:“你是什麼人?”
“王上的一名隨侍罷了。”傳話的頓了頓,“但我是僕,你是刀。”
“僕雖是僕,但也是個人,有自己的判斷,可以發號施令。刀不是。”靖安言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你是這個意思,對吧?”
傳話的又閉嘴了,這次是預設。
靖安言一哂,看都未看他一眼,揚長而去。
只是遙遙地留了一句話:“看這天像是要打雷了。”
傳話的不明所以,疑惑地盯著他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就在靖安言身影消失的那一瞬,天空驀地傳來一聲悶雷,雪亮的閃電剎那間將這片天地照得一白。
傳話的瞳孔一縮。
這裡不只剩下他一個人。
以他所站之地為圓心,血水向四面八方延展而去,水裡趴的、地上躺的、樹上掛的,甚至在懸崖峭壁上釘著的,密密麻麻、數以千計……
全是死人,全是屍體!!!
他們死不瞑目,臨終前似乎還不可置信,已經凝滯的臉上還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
傳話的腿一軟。
下一刻,一聲高亢的笛聲刺破雲霄,怒雷滾滾,帶著足以照亮半片天幕的雪色閃電,傳話的喉間一緊,下意識用手摸去,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
耳邊只剩下靖安言方才略帶好笑的疑問:
——“你在教我殺人?”
瘋子……
果然是個……瘋子。
傳話的身體一軟,撲通一聲栽在地面。
遠處靖安言卻像能夠聽見這動靜似的,懊惱地把笛子從唇邊放了下來,摸了摸溼潤的唇瓣:“糟了,大意了,這下沒人幫我告訴王上,我要和大魏打起來不怪我了。”
雨越下越大了。
雷聲一陣比一陣響,從神寂嶺東部一路打到西側,轟隆隆的,聽得人心慌。
可再大的雷聲現在都沒有心跳聲嘈雜。
年輕人身上的輕鎧毫無破損,腹部卻有鮮血流出,俊美的臉被雨水打得溼透,巨大的山嶺像是要將他壓實在這裡,連樹影都似招魂的幡。
暴雨沖刷後,只剩下他那雙不屈又明亮的眼神。
封長念倒在雨泊中,微涼的輕鎧已經被鮮血澆熱,勉力回頭望,只能看到一片死寂,他努力地用手去拍打地面,可那微乎其微的動靜都被暴雨聲吞沒。
“還有活著的嗎?!還有嗎——”
他頭腦一陣又一陣發暈,說出幾句話也讓他喘喝得幾乎要背過氣去,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咬破舌尖讓自己清醒。
“你——”
沒人回應他。
沒人了,都死了。
他惡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濺起的水珠模糊了視線。
幾日前,南疆王上書南疆內亂,請大魏出兵援助平復禍端,大魏皇帝立刻派了封長念領兵前來。
南疆形勢複雜,神寂嶺是大魏與南疆之間的一道天然屏障,裡面多瘴氣毒蟲,因此,為保萬全,封長念帶一隊親兵夜涉神寂嶺探探深淺,確保能夠無虞後,再領大部隊渡過。
卻沒想到一語成讖,這裡當真成了葬身之處。
南疆形式怕是已經惡劣到了一定地步,為了渡過神寂嶺,南疆王特意送了解藥和引導人過來,卻不想解藥失靈,引導人被殺,有人就是不想讓大魏幫南疆王一把!
封長念再度狠狠咬了一口自己,勒令自己不要睡。
這一睡,怕是再也不會醒來了。
我還有事情要做……
我還有任務要完成……
他抽出懷中匕首,伸出手去緊緊握住鋒利的刀刃,鮮血四溢。
我……
還有一個人……
要見……
十年了,十年了。
我終於要見到了。
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