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棧被洗劫一空。官與賊走後,舍門裡的村民又來洗劫,梁檀柴草,都被村民拉走了,舍門裡客棧便成了這樣。只是還隱約看得出原來房屋的格局和兀立的泥牆。
北門晨風勒住青驪馬,他不感到驚訝,這是他經常看到的景象。兵荒馬亂的,至簡堂不是傾刻間就成了一片瓦礫。他勒住馬,正在尋思:該到何處去尋找美麗居?但他彷彿聽到了什麼,立即下了馬,穿過那傾圯的竹籬,進入客棧處原先的小院。他剛進入小院,就看見美麗居從原先客舍的頹牆處轉出來。北門晨風感到驚訝,他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美麗居,也不知為什麼,美麗居會在這一片殘垣之中?
“你在這裡幹什麼?”他驚異了。
按說,美麗居見到北門晨風,也算是劫後重逢,應該高興。但她卻沒有,甚至還有些惱怒。
“你來得好快呀!”語氣中總透出些不陰不陽的味道。
北門晨風感到奇怪,打量起美麗居來。才發現,美麗居一張粉臉緋紅,鬢髮微亂,且氣喘吁吁地透出些殺氣。
“你怎麼了?這付樣子!”北門晨風不由得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他本能地感到了此地的不尋常。
“沒什麼,”美麗居立即轉換了口氣,淡淡地說,“不是怕你找不到嗎?——哦,對了,又無事,在此練練劍,有點冷。”
北門晨風當時一門心思沉浸在博陽。離開博陽在往舍門裡的路上,就沒有停止過思想。他一直在想自己在博陽所做的事,那些事只解得了至簡堂的一時之急,解不了至簡堂的真正危急。他又想:“人講的就是一個‘義’字,出手相救,就要救到底,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姑射子如果押到咸陽,和在博陽沒什麼不同。如果小玉到了咸陽,我又何必在博陽救她……”一路上,他就這樣想。最後,得出結論:那就是洗心玉無論如何都不能到咸陽去。既然這樣,那我該怎樣救她呢?首先,我得知道她們怎樣想……?快到舍門裡時,他還在想著這件事,也想不好。不過他已決定,只要上古師她們同意,他就一定要救她們出去。
世道不古,但卻俠風猶存!
對於怎樣救出上古師她們,他一點把握也沒有。由此想起了美麗居,他相信美麗居一定也會和他想得一樣,且美麗居又聰明又卓絕。他一路快馬加鞭,風塵撲撲地趕往舍門裡來。
美麗居此刻正在幹什麼呢?原來,她正在幹自己蓄謀已久的事情——殺支可天。
那天,支可天持著美麗居的告密函,馬不停蹄地來到博陽城下,在一客棧下了馬。他攀過城牆,進入城中,然後來到縣衙。他大聲打門,等到夏祿文那睡意朦朧十分不滿的門子開門時,他又閃身在暗處,一刀將告密函飛刺到那衙門上,驚得那門子一身冷汗。看到那門子拿了告密函進去,他才悄無聲息地閃身離去。
他這人心地細密,沒有走遠。墜下城牆後,騎馬來到博陽往徂徠山的必經之路,等待了一兩個時辰。在那漫長的等待中,他沒有一絲卷怠,深夜的寒冷都快把他凍僵了,但他堅持著,他一定要看到結果,否則決不罷手。一直到看到那博陽的軍卒數也數不盡地從他前面不遠處透過,才露出得意而又陰沉的笑容來。
“幹得真漂亮!”他誇了一聲自己,然後上馬,按照和美麗居的計議,去了東阿。先是找到原先的客棧,在那裡鬼混了幾天,才到舍門裡來。現在是該想自己的事情的時候了,不過,才一開想,就發現此事辦得不妥。他覺得,自己是被美麗居當槍使了,做下了一個劍士不該做的事情。再往下細想,更是不得要領,自己竟傻到去為美麗居火中取粟,卻又成了美麗居的俎上魚肉。“她孃的,這個臭婊子,真利害。”他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感到很懊惱。“現在還真得防她一手,只是她會怎樣做?”此時,他還沒把美麗居往那麼壞想,只是留了一份心而已。“千姿花,千姿花,”他想起美麗居,就象想起那妖冶的蔓陀羅花一樣,為她那妖嬈萬狀的美麗所吸引。原先的覬覦之心又升起來了,“這個女人哪……”他無法斬斷自己對這個女人的渴慕。自從在馬陵道上第一次見到她,就被她迷住了,只是那時不能,可現在……。他突然看到了希望,那壓抑已久的邪念又升起來了。“我終於抓到了這個小蹄子的把柄了,我抓住了她的要害……。”他感到自己第一次可以迫使美麗居就範,這樣一想,就異常興奮起來。現在,他就象一隻雄蜘蛛,目視著渴慕已久的雌蜘蛛,小心又緊張,既要佔有她,又要不被她吃掉。他是個自視甚高的人,邪念又使他忘乎所以,降伏美麗居,這個誘惑太大了,刺激著他,使他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