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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非常富有的女人。經過這樣一些人生挫折,也明白了一些事理:比如財富不是福。她並不想招人耳目,只蓋了一個三進二院式住宅,這當然是富家宅第,但在渭南新區,也只是極平常的一處住宅。她僱了一個大娘和幾個僕役,這大娘叫負張氏,是田憫在獄中所識,原是商賈人家的小妻,老爺大娘犯事,被抄沒了家產,現在都已故去。她有一兒,叫負二。田憫在獄中時,那時桃芸兒和翠簾也在獄中,無法照應得了她,她得到了負張氏的看顧。負張氏先出獄,由於破了家,只有讓負二給人當傭。田憫出獄後,她為兒子求助於田憫,田憫收留了她孃兒倆,並讓負張氏當了管家。這沒有別的原因,主要是負張氏處事得體,獲得了她的信任。二是負二懂得做生意販運,田憫需要這樣的助手,桃芸兒和翠簾在這方面都不行。尤其是桃芸兒,田憫並不大喜歡她,主要是輕浮冶浪,只因是患難之交,田憫才把她留在身邊。但田憫不把她放在自己房裡,只在後院角門處給了她一間房,讓她單獨住,而把翠簾留在了自己身邊。
渭南新區的住民,說自由也自由,平常日子任你過;說不自由也不自由,不僅受到官府的層層疊疊的監管,還會受到有司官吏和府役的欺凌和盤剝。田憫把自己這個家起名叫幾微院,以示心跡。幾微院對面是一叫燕金棋苑的棋室。這燕金棋苑比幾微院大多了,裡面住著一個快半百的婦人,臉上有一大塊疤痕。此婦人氣質和風度俱佳,雖臉上有一大塊疤,但並不顯得醜陋,自稱盈夫人,日常蒙著一張面紗。這個婦人,其實就是燕姜夫人的陪嫁庶姜授衣夫人。當年遼東之變,在那一場骨肉相殘的變亂中,她只受了傷,被火焚燬了面容。從此,沒人認得她是誰,她親眼目睹了北門晨風是怎樣殺死了自己的姐姐,又如何劫走了自己的女兒,只恨自己是一介女流,無法拯救得了她們。從此帶著一腔悲憤浪跡天涯,她要去尋找夫君和姐姐的最後一點骨肉,她還想為姐姐復仇,只要有可能,她就要把那喪盡天良的北門晨風殺死。這樣,在她獲得了北門晨風在咸陽的訊息之後,就隱姓埋名地來到了咸陽。當她來到咸陽,那時季姬已“死”,她又不知道,就失去了一切目標。之後,她只得在咸陽渭南住下來。六國豪民遷來之時,她已是原住民,因此得以在這渭南新區住下。
盈夫人是齊人,身為舊族,她受過貴族式的教育。詩書禮樂,琴棋書畫,是她日常的功課,尤其是棋,可以和國之通奕者抗衡。又畫得一手好畫。兩家既是對門,便時常來往,張口間便難以自禁:多麼熟稔的鄉音。驚喜中,忙問是哪裡人?田憫何等老實,不存任何介蒂,把自己的身世說出。盈夫人一聽,才知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尚平君田則的女兒,便存了一個心。她不說自己是齊姜後人,胡亂編了個什麼身世搪塞過去,田憫如何會不信。當然,盈夫人也只是存了一個心,這年月,誰信誰?何況是姜田兩家。但此刻,同是天涯淪落人,同處逆境,她也把這一切拋開,盈夫人還真把田憫當故鄉人看待。又聽田憫講起她這一段日子的遭遇,想到國破家亡,想到暴秦的殘忍,真的不由得十分憐惜起田憫來。
盈夫人貼身侍婢二人,一個叫春琴,一個叫秋棋。
田憫作為王主,自然也是從小習禮學藝的,也下得一手好棋。二人又是故人,自然又更進了一步。只是田憫是真誠的,當然,盈夫人也是真誠的。只是後者的真誠只在這一特定的環境中才存在,有時,她會很惡毒地想:“這就是田家的報應!”
田憫曾就學於孔子九世孫孔鮒和荀卿高足浮伯丘。作為王主,她經常往來於稷門,在那裡與各文學遊說之士往來,似乎成了稷下學派的宗主一樣,成了一種象徵。如今國破家亡,榮耀不再,但昔日的名聲依然存在,這似乎就是一種號召。成為朝廷關注的人物,因而被押送到咸陽來。
二人閒遐無事常以棋解悶,盈夫人授田憫二子。田憫笑曰:“我老師也授我二子。”一問,才知是黃公虔(盈夫人敏感於時事,當然也就知道了黃公虔)。田憫和春琴,秋棋則是棋逢對手。桃芸兒和翠簾則在耳濡目染下來了興趣,現在正是入迷的時候。
一日下完棋,田憫帶著桃芸兒、翠簾從燕金棋苑出來。剛出院門,只見一隊剽騎揚塵而來,她一眼便看見來者是胡憲。看到胡憲,想起齊雲,不免又生出些傷感和仇恨,慌亂中避入院中,想等那馬蹄聲過去再出來。但那一行人好象就在院門外不去,她只得又走進棋室,命桃芸兒看視著。
這一隊巡視的軍卒,正是由尉佐胡憲帶領,他喜歡這樣。在這渭南新區,治安一時並不能達到象渭北一樣,這裡依然很混亂。因此,他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