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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一看,眉宇間依稀還記得,果然是翠簾。
“莫叫老爺,莫叫老爺,叫北門。——瞧你,這變的,我可真認不出你來了,你的孩子?”
“叔叔好?”孩子乖巧得很。
“洗姑娘。”翠簾一見洗心玉,忙拉住。看見北門晨風和洗心玉,翠簾想起了自己的王主田憫,眼淚就在眼眶裡轉。
洗心玉好象又回到瞭望夷宮——那血與火的教場。田憫就那樣剛烈地自刎在她面前,她卻不能救她,這一直是她內疚的事情。
“都怪我無能。”
“這關姑娘什麼事?”
“田姑娘就死在我面前,我救不了她。當時她受了傷,”洗心玉彷彿又看到了田憫,“她怕拖累了我們,就用那王劍自刎了。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這不關姑娘的事,是我主人命薄。”看見洗心玉自責,翠簾反過來勸慰洗心玉。他們一起進了店,與大家見了面。翠簾聽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她一個女流,不敢自作主張。說是要和負二商量一下,才能給他們一個答覆。
就在倉庚他們到達上郡前一個月,韓元亮的前鋒部隊在他的先鋒須卜察兒率領下,突進到上郡城西南三十餘里處的老兒蓋。胡騎剽悍而狂野,挾著大漠的風沙。他們額後的髮辮翻飛,虯鬚噴張,握著彎刀,拿著長矛,鋪天蓋地地包圍了老兒蓋。老兒蓋的秦軍只得築壘堅守,被須卜察兒的人馬切斷了與上郡的聯絡。長公子,大將軍蒙恬命王離手下一校尉李壺馳援,遭到須卜察兒的伏擊,慘敗而歸。一時間,胡人的氣焰甚囂塵上,上郡受到震動。好在新築的城池堅固,強弩殺傷力極大。洶洶然的胡騎漫山遍野,象虎入羊群。當時,秦軍和匈奴人比較,秦軍裝備上佔優,胡人人高馬大。遊牧民族的艱苦卓絕養成了他們頑強的鬥志,他們只求勝利,只求嗜血,他們的氣勢不可阻擋。就象一個飽暖不缺的王孫和一個在死亡線上掙扎的囚徒,他們之間的較量,就是秦軍與匈奴人之間的較量。
老兒蓋由典護軍曹簡之所統率的部隊駐守,曹簡之是護軍中尉盧粲的人。護軍中尉是監軍,自然為蒙恬所不齒,蒙恬透過長公子(他們心心相通)對盧粲進行制約。所以作為監軍,在戰場上,常受到領軍統帥的冷落和排擠。老兒蓋本就是上郡的掎角,地勢非常險要也異常重要,曹簡之請命率萬餘兵馬去固守,自然這裡面有著許多微妙的、不可言說的牽制與反牽制,和對權力角逐的爭奪。
面臨沙場,生命就顯得微不足道,其餘的則更在其下。
過了幾天,翠簾帶著通關券來到客棧,說是負二請北門晨風一敘,想了解他們的具體要求。這樣,北門晨風帶著角者和翠簾一同進了城。
北門晨風和角者主僕二人,隨翠簾走後,這一天,風和日麗。北門晨風的離去不免引起洗心玉心中掛牽,又百無聊賴。她雖然有意疏遠北門,但她知道,她想做的是一回事,她做不到的是另一回事。她走出客棧,塞外的風帶著春天的風沙吹著她,使她感到自己的心也被帶走了,好不悲慼。她朝東北方向,那北門晨風走去的地方,也就是上郡的方向望去,只覺得遠空呈現出一片空空漠漠的虛空,這令她越發感到惆悵,令她越發擔心起北門晨風來。她的西北面,是老兒蓋方向。這時,她的眼角突然掃視到遠遠的空際,那裡正飄著孤零零的三五隻絹鷂兒。她忙轉過頭來,果然看見順著西北風,三五隻斷了線的絹鷂兒飄飄蕩蕩地越過山頭,有兩三隻落了下去,還有一兩隻越過山頭,搖搖晃晃地朝她站著的地方飛來。“這是什麼?”她想。但她馬上意識到,這是老兒蓋放出來的絹鷂兒。她大聲呼喚:“姨!”
“什麼事?”大家一擁而出。
“你看!”她指著前面的絹鷂兒。這時,一隻絹鷂兒,就在她後面很遠的草野中落下去。
“老兒蓋的!”倉庚叫道。
韋蒲早已飛奔過去,洗心玉也追隨著。韋蒲拾起了那絹鷂兒,拿起來打量,見上面寫著“揚之水”和一首詩。他不解,正好洗心玉趕到。
“這是什麼意思?”他問。
洗心玉一看,只見那絹鷂兒上寫著“揚之水”三字,下面是一首詩:
焉支草長,胡虜秋下,人強馬胖。
治我袍澤,辭我東山。今日佳日,漬中無光。
高樓高百丈,清淚比夢長。
洗心玉想了想,說:“這可能是一封求援書。”
“為什麼?”
洗心玉說:“《揚之水》是《詩》中的一首告密詩。晉桓叔密謀反晉,他的一個幕僚聞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