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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快,一步成了積極份子。葡萄對她的話懂個三、四成,但覺得美著呢,甜著呢。只要二大免去槍斃,慢慢總有辦法。她想二哥銅腦比大哥銀腦聰明;大哥把二大鬧進了大牢,二哥說不定真救了二大的命。最初她見二哥軍裝上衣兜裡插兩杆筆,下面的兜讓書本撐出四方見稜的一塊,以為他是那種讀太多書沒屁用的人。
葡萄和少勇完全和解十天之後。那天史六妗子的孫子 這時她見孫少勇在翻撿店裡藥品,看見他軍帽下露出的頭髮又髒又長,她心裡動了一下。
黃昏她燒了熱水。她站在院子裡朝男兵們住的屋吆喝:“二哥!我燒了熱水了!”
孫少勇跑出來,莫名其妙地笑著:“燒就燒唄。”
“你來。”她說。
“幹啥?”
她把他引到自己的磨棚,裡面有個木墩子,上面坐個銅盆。熱水冒起的白色熱色繞在最後一點太陽光裡。少勇問她弄啥,她一把扯下他的軍帽,把他推銅盆前面。
“咋著?”她看著他,“沒剃過頭啊?!”
少勇明白了,弓下腰,把頭就著盆,一邊直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葡萄不理他,一手按住他的脖梗,一手拿起盆裡的手巾就往他頭上淋水。
少勇馬上乖了。是葡萄那隻摸在他脖梗上的手讓他乖的。他從來不知道光是手就能讓他身體有所動作。那手簡直就是整個一個女人身體,那樣溫溫地貼住他,勾引得他只想把眼一閉,跟她來個一不做二不休。少勇不是沒碰過女人的手。他不知和多少個女同事,女戰友握過手。那不過都是些手,和葡萄的太不一樣了。葡萄的手怎麼了?光是手就讓你明白,她一定能讓你舒服死。
洗完頭,葡萄把盆挪到地上,讓少勇坐在木墩子上。她說:“得先刮刮臉。”他看她一眼。她馬上說:“鐵腦的頭全是我剃的。”
少勇笑起來,說:“你可別把我也剃得跟鐵腦似的,頂個茶壺蓋兒。”
葡萄把熱毛巾敷在他臉上,又把他的頭往後仰仰,這就靠住了她胸口。她穿著光溜溜的洋緞棉襖,少勇想,她可真會讓男人舒服啊。可她自個渾然不覺。
她把手巾取下來,用手掌來試試他的面頰,看胡茬子夠軟不夠。
他又想,她這手是怎麼回事呢?一碰就碰得他不能自己。她的手在他下巴,脖子上輕輕挪動,他覺得自己象一滴墨汁落在宣紙上,慢慢在暈開,他整個人就這樣暈開,他已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握住自己。
“二哥,你有家了沒有?”葡萄問。
問得突然,少勇一時收不住暈開的神思知覺。他“嗯?”了一聲。
“我問我有二嫂了沒有。”葡萄說。
“哦,還沒有。”其實有過,一年前犧牲在前線了。她是個護士,是個好女人,也不怎麼象女人。
“解放軍不興娶親?”
“興。”
“那你都快老了,咋還不給我娶個二嫂?”
少勇不說話了。她的刮臉刀開始在他臉上冷叟叟地走,“嗤啦”一聲,“嗤啦”一聲。他暈開的一灘子神志慢慢聚攏來。他想,等葡萄把他臉刮完,她就不拿那問題難為他了。
“咋不給我娶個二嫂啊?二哥都二十五、六了。”
他想這個死心眼,以為她忘了哩。不問到底,她是不得讓他安生的。“我一說話你還不在我臉上開血槽子?”
她不吭氣,拿剃刀在他頭剃起來,剃了一陣,她跑到自己的綠豆秸地鋪上嘩啦啦地翻找,找出一面銅鏡來。她用自己的襖袖使勁擦擦鏡面,說:“看看是茶壺蓋兒不是?”
少勇一看,她把他頭剃了一半,成陰陽頭了。
她問道:“為啥不娶親?不說不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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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個寡婦 二(11)
少勇淡淡地把他媳婦犧牲的事講了一遍。葡萄一面聽,一面心思重重地走剃刀。屋裡已暗下來,從窗子看出去,外面窯院裡點了燈籠,又開什麼會呢。
“咱也點燈吧?”少勇說。
“點唄。”
“燈在哪兒?”
“沒油了。”
“你咋了,葡萄。”他的手想去抓她的手。
“別動。我剃茶壺蓋兒啦?”
“剃啥我都認。”
他把她拽到面前,摟住,嘴巴帶一股紙菸的嗆味兒。她開始還推他,慢慢不動了。 不久他舔到一顆淚珠子。“葡萄?……”他把她的手擱在自己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