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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誰也沒想到。”陳恭簡單地回答道,對於這件事他可不想做太多評論。
孫令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魏亮攔住了:“哎,哎,政卿兄,今天天寒,你我再叫上陳主記咱們去喝上幾杯,權當為你洗塵。咱們在席上可以長談。”
對於這一建議,孫令自然是舉雙手贊成,而陳恭想了一下,也答應了。他並不喜歡喝酒,但酒確實是個好東西,有時候在酒席上得到的情報要比在宮廷暗格裡得到的還要多。
上邽城內唯一的酒肆就是牛記,老闆和夥計們已經透過了審查回來開業。昨天的間諜事件非但沒讓生意冷清,反而有更多的客人帶著好奇的心態前來參觀,門面比往常更熱鬧許多。
陳恭和孫令、魏亮三人來到酒肆選定二樓靠窗雅座,分座次坐定,陳恭恰好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孫令叫來夥計一臉興奮地問道:“夥計,聽說你們這裡昨天出了件大事。”這個夥計也是個惟恐天下不亂之人,他把毛巾往右肩上啪地一搭,比劃著雙手給他講起來。這夥計口才很好,講得繪聲繪色,抑揚頓挫,不光是孫令、魏亮,就連鄰桌的客人也都把腦袋湊過來聽。
“那一陣樓梯聲有如一連串春雷,郭大人咔剌咔剌幾步衝到樓梯口,不覺啊了一聲,倒抽一口冷氣。在他面前,正坐著一個人!此人一張四方寬臉、兩道濃墨掃把眉,鼻高嘴闊,兩道如電目光唰唰直射向郭剛。饒這郭將軍久歷沙場,一時間竟也動彈不得,欲知此人究竟是誰……”
“後來呢?”孫令幾個人聽的入神,催他繼續說下去。夥計一見觀眾熱情,十分得意,先是故意截口不說,又看大家胃口全吊起來了,這才猛地一拍桌子,嚇得眾人都下意識地朝後靠了一下,他才一指陳恭說道:“此人正是西蜀間諜谷正,當日坐的正是這位客官的位置!”
眾人“哦”了一聲,都把目光投向陳恭。陳恭笑道:“沒想到這個彩頭是被我得了。”魏亮斟滿一杯酒,舉到陳恭面前說:“陳主記,既然得了彩頭,那這杯酒您是非幹不可了。”
“好,好,我幹!”陳恭接過酒杯,略一高舉,心中默唸“白帝”名諱,一飲而盡,算是遙祭這位同僚。那個夥計本來還想再說下去,結果被樓下老闆喝罵了一聲,只得悻悻下樓。酒客們則各自回席,繼續飲酒談天。
陳恭等三人你一杯、我一杯,不覺都喝得有些眼酣耳熱。聊著聊著,孫令開始大發牢騷,陳恭心想果然還是這些文人牢騷最多。
“本朝應該是才盡其用,這才是王道之途;如今居然叫我堂堂一個太學出身的人去押運木材,真是荒唐,荒唐。”
孫令拿著酒杯含糊地嘟囔著,魏亮端起銅勺給他又舀了一杯,寬慰道:“冀城總比上邽富庶,酒肆比這裡多,歌伎也比這裡漂亮。你過去也算享幾天福。”
“呸!什麼呀!”孫令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什麼冀城啊。我去的地方,是冀城附近的一個山溝!狼都不拉屎的地方,除了石頭什麼都沒有。”
陳恭一聽,立刻介面問道:“可你不是送木材去冀城嗎?”孫令“哼”了一聲,又喝乾一杯酒,說道:“本來說好是去冀城的,可等我押送的木材車隊到了距冀城邊上三十里的地方時,忽然來了一隊士兵,說是奉了郭都督的命令,讓我們改道往山裡走。結果這一走就走進山溝裡去了。”
“那裡一點人煙也沒有?”
“也不能說沒有吧。那山溝底部是塊挺大的平地,我到的時候已經有十幾頂帳子擱在那裡,有不少人在打地基,壘石牆,好像是要建個營地似的。”
陳恭從魏亮手裡接過銅勺,親自給孫令舀了一勺熱酒,繼續問:“那你看清楚那營地裡有什麼沒有?”
“嗨!提到這個我就有氣,那些傢伙根本目中無人。他們讓我們把木材送到山溝的道口,然後就不讓我們往前走了,是另外有一批人把木材和鐵錠都運進去。”
“還有鐵錠?”
“對啊,和我一起到的還有一隊運送鐵錠的車隊,從關內送過來的,大約有二、三十輛。不光是他們,還有運石灰的、運薪草的、運煤石的,在山溝口擺了一大片……”孫令連續喝了幾大杯,口齒有些不清了,“我那時候忽然要小解,心想我堂堂一個孝廉,豈能被別人看到這麼不雅的事,於是就跑去很遠的山坡凹地。這才無意中看到了營地裡的東西。”
“那營地裡面有些什麼?”魏亮插了一句嘴。
“不知道,除了帳子我光看見一排排的土窯子,跟墳包似地真不吉利。”
“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