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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是在代替主君傳話,還是在表明自己的意見。
“我家主公說,令尊行事過於謹慎。武將都和遠方大名聯手,進攻周邊小藩,而令尊卻常反其道而行。前時竟然將女兒嫁給了去年的敵人松平氏……真乃卓見啊!”說到這裡,他眯起細長的眼睛,觀察信元臉色的變化,又道:“長此以往,局面將難以收拾。既不追隨織田,也不投靠今川。一方面和今川治下的岡崎親密往來,另一方面又和織田氏藕斷絲連……以後萬萬不可如此。無論如何,到了您這一代,應當認識到,現今的嚴峻情勢已不容猶豫。您不進攻別人,便會被別人消滅。此乃方今年月的悲哀。”
隨後他便開始閒話,或是稱讚庭院的設計精巧,或者詢問鹽場的情況,或者品評今川義元父子和松平廣忠,偶爾也會談起足利一門的衰微。事實上,使者此行的目的,便是想讓信元充當攻打今川的先鋒。
信元本想以父親病重為由,再考慮幾日,但對方似已看透了他的心思,竟說出意想不到的話來:“差點忘了,聽說大人在熊若宮府上見過了吉法師公子。公子見過的夫人,現在還在城中嗎?吉法師公子讓我向夫人問好。”
信元立即有一種被人抽了一巴掌的感覺。他想起當時自己心中湧起的惡念。可以把這話理解成織田氏對他的警告,旨在告訴他,織田並不完全信任他;但也可以理解為,織田已經把他當成了敵人,不允許他說半個不字。身為一城之主,竟然與城外女子私通,還在吉法師面前花言巧語,稱要將這個女子娶回城中,眼中還有織田氏否?使者的語氣飽含著諷刺。
信元以須和父親商量之後再作答覆為藉口,打發走了使者,但心頭的煩悶卻怎麼也揮之不去。“父親不會不管。是他把於大嫁給廣忠……”他圍著馬場轉了六圈,正騎馬從小木屋前馳過時,一個人影一個箭步衝過來,擋在他面前。
“兄長!”那人厲聲叫道。信元被嚇了一跳,猛地勒住韁繩,腳蹬離開了馬腹。
“笨蛋!”信元差點摔落在地,跳下馬時一個踉蹌。“藤九郎,你莽莽撞撞的,被馬踩到怎麼辦?”
“不會。”對方斬釘截鐵答道,“兄長,我有話與您說!”來人乃於大的同胞哥哥藤九郎信近。信近還留著額髮,臉色蒼白,但長相俊美,英氣勃勃,很像母親華陽院。此時他雙眉豎起,滿頭大汗。
“有話說也得等我勒住了馬。藤九,不可太任性了。”
“不。兄長您才任性呢,您完全無視父親。”
“我無視父親?”
“您是怎麼答覆織田氏使者的,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以父親有病為由,此次不出兵嗎?”
信元咬了咬牙。他沒像往常那樣大發脾氣。他向下人遞了個眼色,把韁繩扔給下人,“就因為這個大驚小怪地跑來?”
“當然,這可是水野氏的大事。”
“不。不僅是水野氏,這於松平氏亦生死攸關。”信元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道,“我知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他本來想說,不就是因為岡崎城有你的母親和妹妹嗎,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華陽院的五個孩子中,藤九郎信近乃是最性急也最率真者。他認準的理兒,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在諸兄弟當中,信元和信近可謂水火不容。父親已經無心和岡崎作戰,信元若堅持出兵,很可能會先把信近除掉。
“聽說您對使者說,要考慮之後再作答覆,是嗎?我想聽聽您的打算!”
“我當然有打算!”信元可不願在弟弟面前示弱,故意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道:“這裡太熱了,我們到那邊大樟樹下說話。”他領頭緩緩朝樟樹走去。剛才在馬上搖晃得太厲害,他還感到大地在顫抖。
藤九郎信近似乎是拿定主意要和哥哥一爭高低,隨信元到了樹蔭下。信元一屁股坐下:“真熱啊!”
信近緊緊盯著哥哥,毫不示弱:“我並不害怕您去攻打我母親。我只是害怕您加入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當中,以致骨肉相殘,白白喪命。您為何不明確拒絕使者?我想聽聽兄長的想法。”話說得大義凜然,卻可明顯看出,他內心最害怕的,還是他母親居住的城池遭到攻擊。
知了在兄弟二人頭頂不知疲倦地叫著。信元心中暗笑,卻道:“你彆著急,先坐下。”
信元心道:藤九郎啊藤九郎,你把父親的弱點可全都學來了。原本聰明清晰的頭腦,卻被感情毀掉了。父親經常說:“一切都是為了水野大業。”可是對於被清康奪走的妻子,他卻始終難以忘懷。他把於大嫁過去,不正是這種情感的表現?被人奪妻卻不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