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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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頂上看星星,一邊看星星一邊許願。
我該許一個怎樣的願望呢?
我就許,涼生,你不是我的哥哥吧?
我開始流淚,開始想涼生,六歲的涼生,就這樣起進了我的院子,他喊我姜生。我衝他做鬼臉,把好看的他嚇哭了。
冬天的夜裡,我挨著他睡,黑色的小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我們的小腦袋就這樣在冬天的夜裡緊緊地挨著,象兩顆頑強生長的冬菇那樣。
兩顆冬菇長大了,之間卻什麼也不能留。
涼生的生薑一直沒有開花。
他曾問過我,姜生,你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它一直不開花啊?
我搖頭。他很認真地告訴我,說,因為它知道了他的秘密,一個永遠也不能說出來的秘密,一個那樣憂傷的秘密。所以,它也學會了憂傷,便永遠地告別了花期。
我沒有告訴涼生,初一班主任那十元錢是我偷的,它一直在我的枕頭裡,我是那麼希望自己有能力讓涼生也參加那次春遊。
因為,我那說不出來的秘密,同涼生的一樣,是無時無盡的憂傷。
我能每天在他面前傻瓜一樣地笑,卻擋不住自己痛苦時流下的淚。他能倒盡陶罐裡所有的沙,卻倒不盡對一個叫姜生的小女孩的牽掛。
八十一、他說,姜生,這樣好嗎
涼生做了接指手術,總算沒有成為殘廢。可是,由於腦部的重創,卻失去了記憶。他唯一記得的就是他有一個陶罐,陶罐裡盛滿沙,長著一株植物,叫姜花。
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將通知書展開在涼生面前,給他看。
他默默地看,默默地看著那印著廈門大學的通知書發呆。然後,他的手指劃過通知書上有我名字的第一行,輕輕地念,姜生。
姜生。
然後他的眼睛就遮蓋上了大片大片的霧氣。
我突然很開心,我覺得,這樣,涼生失卻了記憶,就不必再為曾經的所有苦楚而心酸,在這裡,在程家,他會有自己全新的生活,只是,生活中再也不會有一個叫姜生的女孩子喊他哥。
九月份,我離開了這個地方,遠赴廈門。金陵考去了青島,未央和北小武都分別考在省城裡的一所大學裡,就在我們高中對面。
未央不想離開,是因為涼生。
北小武說,他也不能離開,因為他要在這裡,他擔心,如果去了別的地方,小九回來的時候會找不到他。
而這個城市,對我來說只有兩個字,不留!
是的,什麼也不留!
在上火車的前一刻,程天佑錯開重重的人海,跑到我的面前,汗水黏溼了他的頭髮,他拉住我拖行李的手,說,姜生,這麼長時間,我一直沒有勇氣同你說話,可是,姜生,說完,他急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上面結著黑色的血跡。他說,姜生,你還記得巷子彎時,用過的這個手機麼?記得我那個暑假對你的無理取鬧麼?其實,這個手機根本沒有丟,只是,只是,我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藉口給你打電話……如果一個二十五歲的男人,用這麼蹩腳的方式,只為了能跟那個女孩子說一句話,你明白他的心麼?話末,他滿眼期待地看著我。
我一直沉默,直到他眼中希望的火花變得零散,他嘆氣說,對不起,我傷害了你。我不再奢望其他,只是,姜生,請你原諒我好嗎?
我說,天佑,這十八年,我走過很多路,過了很多橋,看過很多風景,卻只愛過一個人,一個長得很象涼生的人,那就是你,天佑!你懂嗎?
天佑愣了一會兒,說,我懂。這二十五年,我做過很多壞事,欺負過很多人,閱歷過很多女人,也只愛了一個人,一個把我當成涼生來喜歡的人,就是你,姜生。
我說,天佑,給我一段時間,好嗎?如果,我再走四年的路,再過四年的橋,再看四年的風景,如果我還能想得起你的眉眼,還能想得起回來的路,我一定回來找你。
天佑鬆開手,說,我給你四年的時間。在這四年裡,我不再做壞事,不再欺負人,不再閱歷別的女人,我等你想起我的眉眼,等你想起回來的路,等你回到我身邊。
他說,姜生,這樣好嗎?
八十二、他們也喊我姜生,可是都沒有你喊的那麼好聽
從此,我離開了那座城市。
唯一聯絡著我們的,是一張銀行卡。程天佑總是將錢給我劃到那張卡上。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哪怕電話的問候。
常常,會會惦記,涼生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