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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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來說,恐懼是自然的心理狀態。在一個日本人的戰時回憶錄中,描述了一群日本新兵在他們目睹老乓把一群老百姓殘酷折磨至死時,怎麼也不能掩飾他們的震驚。他們的指揮官預料到了這種反應,井在他的日記中這樣寫道:“所有的新兵都是這樣,不過很快他們自己將做同樣的事。”
但新軍官也要有一個變得冷酷麻木的過程。一個名叫富水少壯的退投軍官清楚地回憶起他自己從一個天真無邪的青年變成一個殺人機器的過程。當富水從廣島被派到39師團232聯隊時,他只是一個剛從軍校畢業的新少尉。當他被介紹給他的部下時,富永驚呆了。“他們都目光邪惡”,他回憶說,“那不是人的眼睛,而且虎豹的眼睛。”
在前線,富永和其他新的候補軍官都進行了集中訓練,以加強他們對戰爭的忍耐力。在這個過程中,一個教官指著拘留區的一個瘦弱的中國人對這些軍官說:“這些是供你們磨練勇氣的活靶子。”教官日復一日地教他們如何砍頭,如何刺死活戰俘。
最後一天,我們被帶到訓練場。24個戰俘被反綁雙手蹲在那兒。他們被蒙著眼睛。已經挖好了一個長10米、寬2米、深3來多的大坑。聯隊長、大隊長、和中隊長們都坐在安排好了的座位上。田中少尉向聯隊長鞠躬並報告說:“我們現在開始。”他命令一個雜役兵把一個戰俘拖到坑邊,當這個戰俘反抗時被拳打腳踢。田中轉向我們並輪流審視我們每個人的表情。“應當這樣砍頭,”他說著,拔出他的軍刀。他用一個長柄勺從水捅裡舀了一勺水,倒在刀刃的兩面。他嗖嗖地揮掉了水,舉起他的軍刀呈弓形。田中站在那個戰俘後面,穩了穩身子,張開雙腿,隨著“嗨!”的一聲人頭落地。人頭飛出一米多遠。從身體中噴出兩股鮮血,流進坑裡。
那景象是那麼可怕,我覺得簡直要窒息了。
但富永漸漸學會了殺人。而且也越來越熟練。他不再覺得他的部下的目光邪惡了。對他來說,暴行成了例行公事,家常便飯。回顧他自己的經歷,他寫道:“是我們把他們變成這樣的。把家庭中的孝子、慈父、好兄弟帶到前線相互殘殺。把人變成了殺人的惡魔。3個月的功夫,每個人都變成了魔鬼。”
一些日本士兵承認,對他們來說殺人是很容易的,因為他們接受的教育是,除了天皇。其他所有個人的生命——甚至他們自己的生命——都一錢不值。東史郎這個曾經目睹了南京一系列暴行的日本士兵,在寫給我的信中,對他的戰友們的行為做了極好的評論。在京都府福知山的第20步兵聯隊接受軍事訓練的兩年裡,他得到的是這樣的教育:“效忠天皇重於山,而我們的生命輕於鴻毛。”他回憶道,在戰爭中一個士兵能獲得的最高的榮譽就是裹屍而還;為天皇而死是最大的光榮,被敵人活捉是最大的恥辱。“如果我的生命不值錢,”東史郎給我寫道,“那麼一個敵人的生命就必然變得更不值錢……這種人生觀使我們鄙視敵人,並最終導致大規模的屠殺和虐待俘虜。”
在一次又一次的採訪中,從南京大屠殺回來的老兵們都誠實地交待了他們經歷的那種全然喪失同情心和犯罪的感覺,甚至在他們折磨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時也是如此。永福角戶坦率地談到南京陷落時他的心情:
我記得卡車拉著我們沿著一條已被清理的路行駛,不斷穿過成千上萬的被屠殺的屍體堆。當我們停下來,從背後抓住一群中國戰俘時,野狗正在啃噬著死屍。當時日本軍官建議測試我的勇氣。他拔出軍刀,吐了一口唾液在上面,突然他猛的一揮,那刀就落在我們前面的一個蜷縮著的中國男孩的脖子上。領時人頭落地,身休向前載倒,兩股鮮血從脖子裡噴出來。那軍官建議我把這顆人頭帶回家作紀念品。我記得當我接過他的軍刀開始殺人時,我自豪地笑了。
經過幾乎60年的反省之後,永富角戶完全變了一個人。他在日本當了醫生,在他的候診室裡,他修建了一個悔悟神龕。病人們可以看到他在南京受到審判的錄影帶,以及他所犯罪惡的全部口供的錄影帶。這位醫生的禮貌好客的舉止和他令人恐懼的過去完全不相符,人們真難以想象他曾經是一個殘忍的殺人狂。
“幾乎沒人知道,日本計程車兵用刺刀挑起嬰兒,活活把他們扔進開水鍋裡,”永富說,“他們結幫姦淫12歲到80歲的婦女,一旦她們不再能滿足他們的性要求,就把她們殺死。我砍過人頭,餓死過人,也燒死過人,還活埋過人,在我手下死去的人有200多。這真可怕,我簡直成了動物並幹了那些無人性的事。實在難以用語言來描述我當時的暴行。我真是個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