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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你想留下就留下了。反正你總是想怎樣就怎樣。但是為什麼要對我說這個呢?為什麼?”她說,越來越激動了。
“難道有人否認你的權利了嗎?但是你總願意你有理,因此你就有理好了!”
他的手捏緊了,他扭過身去,臉上流露出一種比以前更為倔強的神情。
“在你說這是固執,”她說,聚精會神地凝視了他一番以後,突然給那種使她那麼惱怒的神情找到了一個名目。“不過是固執罷了!對於你是征服我的問題,而對於我……”她又為自己難過起來,幾乎要流淚了。“但願你知道這對於我會怎樣就好了!像我現在這樣,感覺到你對我抱著敵意——的確是抱著敵意——的時候,但願你知道這對我是什麼意思就好了!如果你知道我在這種時刻是如何地瀕於絕望,我是多麼害怕,多麼害怕我自己就好了!”於是她扭過身去,隱藏住她的啜泣。
“但是怎麼回事啊?”他說,一見她的絕望神情不由得害怕起來,又探過身去,拉住她的手,吻了吻。“怎麼啦?難道我在外面尋歡作樂了嗎?我不是在避免和婦女交際嗎?”
“但願如此!”她說。
“喂,你說吧,我怎樣才能使你安心呢?只要使你快樂,隨便要我做什麼都行,”他接著說下去,被她的絕望神情打動了。“為了不使你像現在這樣,我什麼事不願意做啊!安娜!”
“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她回答。“我自己也不知道,是這種孤寂的生活呢,還是我的神經……哦,我們不談這個了吧!賽馬怎麼樣?你還沒有跟我說哩,”她盡力掩飾住由於獲得勝利而得意洋洋的樣子,因為勝利終於屬於她了。
他吩咐開晚飯,就開始對她講賽馬的事;但是由他的越來越冷淡的語氣和神色看來,她看出他並沒有寬恕她獲得勝利;而她所反對的那股固執神情,又在他身上露出了鋒芒。他對她比以前更冷淡了,彷彿他後悔屈服了一樣。而她,回想起使她獲得了勝利的言語:“我瀕於絕望,害怕我自己,”她感到這是一種危險的武器,不能再使用第二次的。她感到除了把他們結合在一起的愛情之外,在他們當中還逐漸形成了一種敵對的惡意,這種惡意她不能從他心裡,更不能從她自己心裡驅除出去。
十三
一個人沒有過不慣的環境,特別是如果他看到周圍的人都過著同樣的生活的話。三個月以前,列文決不會相信他處在現在的情況下能夠高枕無憂地沉入睡鄉:過著漫無目標的、沒有意義的生活,而且又是一種入不敷出的生活;在狂飲(除此以外他對俱樂部裡發生的事不可能有別的稱呼)以後,在對他妻子一度戀愛過的那個男子表示了不適當的友誼以後,在對一個他只能稱之為墮落的女人做過更不適當的拜訪以後,而且受了這個女人的魅惑和惹得他妻子很傷心以後,在這種境況下居然能夠安然地入睡。但是在疲倦、通宵不眠和酒力的影響下,他甜酣而寧靜地入睡了。
早晨五點鐘,開門的響聲驚醒了他。他跳起來四下張望。基蒂已經不在床上他旁邊了。但是在屏風後邊有一線燈光在移動,他聽見她的腳步聲。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他問,仍然睡意惺忪。
“基蒂,怎麼回事?”
“沒有什麼,”她說,手裡拿著蠟燭從隔扇後面走出來。
“我只覺得有點不舒服,”她帶著一種特別甜蜜而意味深長的微笑補充說。
“什麼?開始了嗎?開始了嗎?”他吃驚地說。“得打發人去……”他慌慌張張地動手穿衣服。
“不,不,”她微笑著說,用手把他攔住了。“我想沒有什麼。我只覺得有點不舒服。不過現在已經過去了。”
她又回到床上,熄滅了蠟燭,躺下來,就沒有動靜了。雖然她那種似乎在屏息靜氣的沉靜,特別是當她由隔扇後邊出來,臉上帶著一副特別溫柔和興奮的神情說:“沒有什麼!”引起了他的猜疑,但是他是那樣昏昏欲睡,以致他馬上又沉入睡鄉了。以後他才想起了那種屏息靜氣,明白了在她動也不動地躺在他身邊,等待著女人一生中的最大事件時,她的溫柔可愛的心靈裡所經歷的一切變化。七點鐘的時候,他被她的手在他肩膀上的觸控和她的輕悄的耳語聲喚醒了。她似乎處在又後悔喚醒他又想要同他講話的矛盾心情中。
“科斯佳,不要害怕。沒有什麼,不過我想……我們應該派人去請麗莎韋塔·彼得羅夫娜。”
蠟燭又點亮了。她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什麼編織的活計,那是她近幾天來經常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