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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麼回事?”
“是這麼回事。假定你結了婚,你愛你的妻子,但是又被另外一個女人迷住……”
“對不起,我完全不能瞭解怎麼可以這樣……正像我不能瞭解我怎麼可以用過餐以後馬上又到麵包店裡去偷麵包卷。”
斯捷潘·阿爾卡季奇的眼睛比平常更發亮了。
“為什麼不?麵包卷有時候那麼香,人簡直抵抗不了它的誘惑!
Himmlischist‘s,wennichbezwungenMeineirdischeBegier;
Abernochwenn‘snichtgelungenHatt’ichauchrechthubschPlaisír!①“
斯捷潘·阿爾卡季奇一邊這樣說,一邊微妙地微笑著。列文也不由得微笑了。
“是的,說正經的,”斯捷潘·阿爾卡季奇繼續說。“你要明白,那女子是一個可愛的、溫柔的、多情的人兒,孤苦伶仃,把一切都犧牲了。現在既然木已成舟,你想,難道可以拋棄她嗎?就假定為了不要擾亂自己的家庭生活而離開她,難道就不可以憐憫她,使她生安定,減輕她的痛苦嗎?”
“哦,對不起。你知道在我看來女人可以分成兩類……至少,不……更恰當地說:有一種女人,有一種……我從來沒有看見過‘良好的墮落女子’②,而且我永遠不會看見,像坐在櫃檯旁邊的那個滿從鬈髮的塗脂抹粉的法國女人那樣的傢伙,我覺得簡直是害蟲,而一切墮落的女人都是一樣。”
①德語:“當我剋制了塵世的情慾,固然是聖潔無比;但當我沒有做到時,我也曾縱情歡樂!”奧布隆斯基引的這幾行詩,出自奧地利音樂家施特勞斯的歌劇《蝙蝠》(一八七四年)。
②出自普希金的《在瘟疫盛行時的宴會》。
“但是瑪達林①呢?”
①瑪達林是耶穌所赦的歸正的妓女,事見《聖經·新約·路加福音》。
“噢,別這麼說吧!基督是不會說這種話的,要是他知道這些話會怎樣地被人濫用。在整個《福音書》中,人們只記得這些話。但是我還沒有說我所想的,而只是說我所感到的。我對於墮落的女子抱著一種厭惡感。你怕蜘蛛,而我怕這些害蟲。你大概沒有研究過蜘蛛,不知道它們的性情;而我也正是這樣。”
“你這麼說可真不錯,活像狄更斯小說中那位把所有難題都用左手由右肩上拋過去的紳士。但是否認事實是不解決問題的。怎麼辦——你告訴我,怎麼辦?你的妻子老了,而你卻生命力非常旺盛。在你還來不及向周圍觀望以前,你就感覺到你不能用愛情去愛你的妻子,不論你如何尊敬她。於是突然發現了戀愛的物件,你就糟了,糟了!”斯捷潘·阿爾卡季奇帶著絕望的神情說。
列文微笑著。
“是的,你就糟了,”奧布隆斯基繼續說。“但是怎麼辦呢?”
“不要偷麵包卷。”
斯捷潘·阿爾卡季奇大笑起來。
“啊,道學先生!但是你要明自,這裡有兩個女人:一個只是堅持她的權利,而那些權利就是你的愛情,那是你不能夠給予她的;而另一個為你犧牲一切,毫無所求。你怎麼辦呢?你怎麼做才好呢?可怕的悲劇就在這裡。”
“假使你願意聽我對於這件事情的意見,我就對你說,我不相信這裡有什麼悲劇。理由是這樣的:照我想,戀愛……兩種戀愛,你記得柏拉圖在他的《酒宴》裡所規定的作為人類的試金石之用的兩種戀愛。①有些人只瞭解這一種,有些人只瞭解另一種。而那些只懂得非柏拉圖式戀愛的人是不需要談悲劇的。在那樣的戀愛中不會有什麼悲劇。‘我很感謝這種快樂,再見!’——這就是全部悲劇了。柏拉圖式戀愛中也不會有什麼悲劇,因為在那種戀愛中一切都是清白純潔的,因為……”
①柏拉圖(公元前427—公元前347),古希臘哲學家,按照他的學說,有“兩種戀愛”——世俗的、肉體的戀愛和純潔的精神戀愛。《酒宴》是他的著作,以對話的形式闡述他的戀愛學說。
這一瞬間,列文想起了他自己的罪惡和他所經歷過的內心衝突。於是他突如其來地加上說:
“但是也許你說得對。說不定……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是這樣的,你知道,”斯捷潘·阿爾卡季奇說,“你是始終如一的。這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陷。你有始終如一的性格,你要整個生活也是始終如一的——但事實決不是這樣。你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