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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冤獄,一拖就是三年。直到乾隆元年(1736年),新皇帝追究起開墾失策憂民的事,罷了王士俊的官,並召開所有因此事下獄的人員,才使這場冤獄得以平反。那天二鼓文書傳到青州,當夜李方膺就被釋放了。
李方膺入都覲見,立候在軍機房丹墀西槐樹下,大學士朱軾指給諸王大臣說:“這就是勸阻開墾的知縣李蘭山也。”那些欲見而擠不上前的人,以手加額遠望著說:“就是那個瘦而長,眼睛很有神的那位嗎?”少宗伯趙國麟和李方膺的父親是同年進士,握著李方膺的手說:“李貢南(即李玉鋐)真有個好兒子了!”
覲見以後,調安徽以知縣任用,李方膺請假回鄉奉養老母而不就任。也許是青州的這個事件給他的記憶很深吧,這次回程或稍後,他又到過一次青州。有乾隆四年十月青州題畫詩云:
市上胭脂賤似泥,一文錢買一筐提。
李生淡墨如金惜,笑殺丹青手段低。
是自負他藝術上的獨立不群也好,是以“淡墨”自喻,笑殺趨炎附勢的“丹青”也好,不論從那一角度說,都是他自我品格的真實寫照。
李方膺回鄉侍奉老母,過了不久老母便去世了。奉養接著丁憂,在家鄉南通一待就是十年。這十年,是他畫藝大進的十年。比李方膺年長而結成忘年交的南通名畫家丁煜曾說:李方膺“謝事以後,其畫益肆。為官之力,並而用之於畫,故畫無忌憚,悉如其氣。”他自己也說:“波濤宦海幾飄蓬,閉戶關門學畫工。自笑一身渾是膽,揮毫依舊愛狂風。”為官的正直之氣,經意不經意地凝聚筆端,一種雄渾恢宏的氣象,便噴薄紙上了。
大約在乾隆十一年(1733年),李方膺由家鄉入京候選。途經揚州時,在僧舍作《梅花冊》,其中有兩幀的題詩,直接提到揚州:
官閣成塵事已凋,我來僧舍畫梅條。
揚州明月年年在,收拾春光廿四橋。
知己難逢自古來,雕蟲小技應塵埃。
揚州風雅如何遜,瘦蕊千千笑口開。
詩中引用了南朝何遜揚州觀梅的故事,引伸了杜甫“東閣官梅動詩興,還如何遜在揚州”的詩意,又和揚州明月、二十四橋連在一起,信手拈來,渾然一體。儘管何遜詩題“揚州法曹梅花盛開”的揚州是金陵,不是由唐及清所實指的揚州,即今天的揚州,但已成為熟用的典故,也就合二而一了。這些詩句詠的是梅花(畫梅),又都與揚州切合,李方膺對揚州的風物是熟稔而親切的。
進京的第二年,李方膺受命任安徽潛山縣令,權知過滁州府,不久調任合肥縣令。這時又逢上饑荒,他按過去的做法,自訂了救災措施,且又因不肯“孝敬”上司遭到嫉恨,太守便加了他個莫須有的“貪贓枉法”的罪名,使他罷了官。前後做縣令二十年,竟三次為太守所陷,他感慨萬千地說:“兩漢吏治,太守成之,後世吏治,太守壞之。”話雖不免偏激,他確是吃了太守不少苦。那些說他“贓”的清知府,腰中貫滿了十萬雪花銀,他這個“贓”縣令,卻依然兩袖清風。沒有錢不要緊,“風塵歷遍餘詩興,書畫攜還當俸錢”,他懷著用之不竭的精神財富,去過另一種生活,一種不受羈絆地抒發性情、堅持信念的生活了。這時的李方膺五十四歲。
二、借園終日賣梅花
離開了官場宦海,李方膺來到了繁華的南京,借住在一位姓項的花園裡。這裡的景色不錯,窗前澆花木,門外橫清池,他便起了個“借園”的名字,在這裡過起了賣畫生涯。
前面說過,李方膺奉母居鄉的十年,是他畫藝大進的十年。他畫花卉,畫山水,畫游魚,都能在傳神寫趣中別出心機。對那些能借以一吐胸中勃勃之氣的松、竹、蘭、菊,更是樣樣精能。他畫松的“虎爪龍鱗老更堅”,畫竹的“滿耳叮咚萬玉空”,畫蘭的“神完氣足”,畫菊的“含香只自珍”,一種“落落如直矢”的自家精神直透毫端。
李方膺愛梅,據說他權知滁州的時候,一到任沒會見一個人,先打聽歐陽修手植梅花的所在地,當得知在醉翁亭,便急忙前往,在梅樹前鋪下氈毯,納頭就拜。愛梅是愛梅的秉性,愛梅的品格,其實是自我人格的外射。“庭前老千是吾師”,畫梅猶為他的一絕。他畫的梅,“盤塞夭矯,於古法未有,識者謂李公為自家寫生,晴江微笑而已”。“為自家寫生”,確是一語道破了李方膺畫梅心態和內蘊。“我是無田常乞米,借園終日賣梅花”,他賣畫也是以畫梅為主,也許是要把他玉潔冰清的情操遍示人間吧。他的字也寫得絕妙,用筆結體很像李鱓。他自稱是李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