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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春天安妮接下這個工作以後,情況就變得緊張起來了。辦公室的裁員行動造成她暴躁易怒,比起平常更愛吹毛求疵。  
《馬語者》第一部:重創 第2章(6)
克蕾斯和愛爾莎都注意到這種變化,只要有安妮在附近,大家就得格外謹言慎行。如今愛爾莎只要遇上他比安妮早下班回家,就如釋重負。她會飛快地交代完所有留言,告訴他自己做了哪些飯菜,趕在安妮抵達以前匆匆離開。 這時,羅伯特感覺到有一隻手搭在自己肩上,仰頭看見妻子站在自己身旁,彷彿是被他的思緒召喚而來。她的眼睛底下浮現兩個黑眼圈。羅伯特執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頰邊。 “你有沒有睡?”他問。 “睡得跟嬰兒一樣。你該去叫醒我的。” “我也睡著了。” 她微微一笑,低頭探視克蕾斯:“有沒有變化?” 他搖搖頭。彷彿擔心吵醒女兒似的,他倆一直是輕聲細語交談。一時間,四道目光齊齊盯在女兒身上,安妮的手依然搭在羅伯特的肩頭,呼——籲、呼——籲的呼吸器節拍襯托出充塞在他們之間的那凝然靜寂。這時,安妮身上泛起一陣冷顫,抽開她的手,緊緊裹住羊毛茄克,雙手抱在胸前。 “我想我得回家幫她收拾點東西。”她說,“這樣,等她清醒過來時,就不會缺少什麼了。” “我去!你現在不會想開車的。” “不,我想。真的!你能不能把你的鑰匙給我?” 羅伯特找出鑰匙遞給她。 “另外我也會替咱們倆打點些隨身用的東西。你缺什麼?” “只要衣服就好。再帶把刮鬍刀。” 她俯身親吻他的額頭。 “小心開車。”他叮嚀。 “我會的。我不會離開太久。” 他目送她離開。她在門口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他看得出她有話想說。 “什麼事?”他問。但她只是微笑著搖搖頭,然後轉身離去。 這個時刻,馬路上空空蕩蕩,除了一兩輛孤零零的砂石車外一片荒涼。安妮沿八十七號公路向南行駛,繼而經由早上那輛貨車所走的出口,往東開上九十號路。 路面的積雪尚未融化,轎車的前燈照亮沿著路邊堆起的一堵堵雪牆。羅伯特已經替他的車子裝好雪地輪胎,在佈滿砂礫的柏油路上製造出隆隆的低吼。收音機裡播送著一則聽眾的電話,一名婦人正在傾訴她對她那十幾歲的兒子的擔心。她最近剛剛買了一部日產轎車,而那孩子似乎愛上它了。他每天往車上一坐就是好幾個鐘頭,輕輕撫摸它。今天她走進車庫時,正撞見他在和它的排氣管Zuo愛。 “金妲,你想必將它視為某種偏執吧?”名叫梅爾文的節目主持人說。 如今似乎每個節目的主持人都是這種自作聰明、沒有半點憐憫之心的傢伙。安妮一直搞不懂,為什麼明知道會自取其辱,人們為什麼還是不斷打電話進去,也許那正是特色吧!這名通話者繼續清楚地說:“是的,我想那大概是一種偏執!”她說,“但我不知道該如何 處理。” “什麼都別做。”梅爾文大叫,“那孩子很快就會把氣排光啦!” 安妮折離大道,將車開上彎彎曲曲繞著山腳直達他們住處的小路。早已被輾得硬硬實實的白雪鋪在路面上閃著銀光。她小心翼翼地透過穿林而出的暗徑,緩緩駛入今早羅伯特已經整理過的私用車道。搖晃不定的車燈光束投映在貼著白色護牆板的住宅正面,屋子兩側的山形牆投入高聳的山毛櫸樹群間。室內暗無燈光,大廳四壁和天花板在頭燈閃過之際現出一抹稍縱即逝的藍。安妮開車繞到屋後,一盞室外燈自動亮起。她在屋後等著地下室車庫的門升起。 廚房裡面還是羅伯特出門時的樣子。食櫥的門一直開著,餐桌上面立著兩隻已經取出部分物品的雜貨袋。其中一個袋子裡的部分冰激凌已經融化並滲漏,正一滴滴從桌邊滴進地板上粉紅色的小池子裡。答錄機的紅燈閃著亮光,顯示有人留言,但安妮不想去聽那些。她看見克蕾斯寫給羅伯特的字條,盯著它,不知怎麼的,就是不想去碰。隨後她猝然轉身,開始動手清理冰激凌,收拾還未壞掉的食物。 上了樓,她動手替羅伯特和自己打點了一袋衣物。心裡有股像機器人似的古怪感覺,彷彿每個動作都被程式設定好了,這種麻木大概是和驚懼有關,或者,也許是某種拒絕承認的心態使然吧! 當她在手術後第一眼看到克蕾斯時,那截然不同的模樣確實讓她一時難以接受。她對那幅畫面所帶給羅伯特的顯而易見的痛苦始終近乎沒有感覺。她看到他的視線一直在克蕾斯身上打轉,每看到一處醫生們所新增的痕跡便流露出無限苦楚。但安妮卻只兩眼直勾勾地打量著,院方在她女兒身上所做的改造,對她全然不具任何意義。 安妮的衣服和頭髮上都帶著醫院的味道,於是她脫掉衣服,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