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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支援不住了。他平時很少生病,現在卻頭腦發漲,全身發冷,他想自己是生病了,可能是淋了雨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麼……
山路崎嶇,馬車顛簸,澹臺西樓拿著銀刀的手卻異常穩定,鋒利的刀刃一次也不曾割在他手上,總是準確無誤地落在他要雕刻的每一個點上。陽光透過素淨的窗簾,在他臉上放肆地打著轉,幾度滑過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卻依舊平靜而銳利,絲毫不受影響。
長達二十九年與世隔絕的生活,造就了他沉默內斂、不動聲色的個性,也使他學會了許多旁人無法想象的本領。在這二十多年一灘死水般的生活中,只有冷雪雯曾經讓他的心湖泛起漣漪,惜乎她芳魂早逝,一切不過如同一石擊破水中天,終要回歸寧靜。
他在雕刻冷雪雯的像。他可以承受人世間的一切苦難,唯獨不能負擔對她的思念之情。
馬車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他猝不及防,刀刃劃破了手掌,頓時血湧如注。只聽車伕破口大罵道:“你瞎了眼麼,怎麼走的路?”車伕痛快淋漓地罵了一陣,才聽到一個女子輕聲道歉。不知為何,這女子的聲音讓澹臺西樓感到莫名的驚奇。他掀開門簾,但見路旁站著一個頭發凌亂、風塵僕僕的少女,神情迷惘而溫柔,口中雖在道歉,一雙眼睛卻茫然若失,已不知望向何處。看清這少女疲倦蒼白的面容,他不禁大吃一驚,彷彿在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上突然開啟了一扇門,吹來一陣妖異的風,讓他身上忽冷忽熱,一時間他實在說不清自己的情感變化:驚喜、興奮、恐懼……沒等他有反應,車伕一揚鞭,又要上路了。他急忙喊停,下車朝那少女走去。
那少女驚訝地望著他,情不自禁地退了兩步。他凝視著她惶惑的臉龐,柔聲道:“嚇著你了麼?”她怔了怔,對他微微一笑,這笑容像天人臉上的反光一樣,頓時照亮了她削瘦的臉頰和美麗的眼睛。她搖了搖頭,道:“驚了你的馬,實在抱歉……”她指了指他的手,“你的手在流血。”
澹臺西樓並未感到疼痛,道:“你孤身一人要上哪去?”那少女道:“杭州。”澹臺西樓訝然道:“可你走錯了方向。”那少女一愣,道:“什麼?”她臉上的光彩瞬間又消失了,彷彿陰雲蔽日,她的神情再度變得悵惘,“難道昨天那些人在騙我,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
從這少女的反應,澹臺西樓知道她一定不是冷雪雯,只是她們的相似實在太離奇。他的眼睛空空地凝視著遠處的天宇,他的心和他的眼神一樣,黑暗、空虛、淒涼、無望。
那少女忽然掏出一方絲巾,握住他那隻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僵硬的手,輕輕地替他把傷口包紮起來。他回過神來,平靜而安詳地望著她。她抬起頭,嫣然一笑。他微笑道:“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那少女道:“雪拂蘭,雪花的雪,拂塵的拂,蘭花的蘭。”
澹臺西樓微微一怔,猶豫了一下,道:“我送你一程吧。”
雪拂蘭好奇地看了他半晌,雖然他和於憐香截然不同,但她可以感覺到他們在對待她的態度上的一致——為什麼他們都會這樣對她呢?她想起於憐香情不自禁的那一聲呼喚,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難道……難道他……
澹臺西樓眼裡閃過一絲陰霾,道:“你怎麼了?”雪拂蘭搖了搖頭,剛想答應,看見對方是如此潔淨,如此高貴,一陣羞慚,紅著臉搖了搖頭。澹臺西樓道:“姑娘若覺不便,我讓車伕先送你到附近的城鎮就是。”雪拂蘭道:“怎麼能讓你走路呢?”澹臺西樓道:“那就上車吧。”雪拂蘭遲疑了一下,輕聲道謝。
車伕看著他們一起走來,半天沒反應過來,趕緊陪笑著打起車簾。看到他手中的雕像,雪拂蘭驚訝道:“你雕的這個人是誰呀?”
澹臺西樓平靜的眼神變得迷離縹緲,語聲也顯得那麼遙遠:“她是我所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做……冷雪雯……”
這個名字傳到雪拂蘭耳朵,不啻晴天一個霹靂,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麼,為什麼她所遇到的這些人個個都認得冷雪雯,而且至今念念不忘?冷雪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竟能叫他們都如此神魂顛倒?山谷中出現的那個女子當真就是冷雪雯麼?假如她遇見的這些人忽然間得悉她的下落,他們還會不會記得她雪拂蘭?她想發問,喉嚨卻被一種無法抗拒的恐懼的力量扼住了,她拼命剋制自己,不願讓對方看出一絲端倪。
澹臺西樓漸漸從朦朧而遙遠的往事中回過神來,目光溫柔地落到雪拂蘭用盡全力才保持平靜的臉上,道:“你看起來很疲倦,要不要睡一會?”
雪拂蘭目光迷濛,不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