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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圃訝然道:“秦蒻蘭?”隨即搖頭道,“不是她,是個……”耿先生道:“貧道倒是見過韓熙載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墜,還以為韓府入不敷出,是秦蒻蘭將它當作瓜錢典給了你。”她說得若無其事,旁人聽了都大吃一驚。張泌驚望她一眼,她點點頭,表示確有這麼回事。
張泌心道:“除了西瓜外,這是另一件將老圃瓜地與韓府連線起來的物事,想來必有來歷。”不免極想聽聽老圃如何解釋。卻見他連連擺手道:“不、不,我這塊玉墜絕對跟韓相公無關,是個北方客……”突然呆住,面露驚懼之色,似乎想到了自己以前從來沒有關注過的事情,頓了片刻,才訥訥道,“原來……”
一語未畢,忽一身材高大的人影風風火火闖了過來,嚷道:“原來你們也在這邊避雨!”定睛一看,竟是德明長老。老圃忙合十行禮道:“長老。”神色之間甚是敬畏。
張泌與耿先生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在下山時曾遇見德明上山,因差役介紹得以認識,之前僅聞其名而已,只是不知道他為何又下了聚寶山,腳力還在朱非、霍小巖二差役之前,這種“巧遇”定然不是偶然。像眼前這樣的瓢潑大雨,在外面打個轉便會全身溼透,他的僧衣上卻只有少許雨點,顯是在大雨前就已經到達門洞,既隱忍一旁,為何又偏在關老圃鍵之處跳了出來?
張泌只向德明微微點頭招呼,雖然明知道已經喪失了最好的機會,還是不得不問道:“老圃,你適才說這塊玉墜是個北方客的?”老圃鎮靜了許多,點點頭,十分肯定地道:“是個北方客給的瓜錢。”
耿先生確實記得曾經見過韓熙載手中有這樣一塊扇墜,不過事隔多年,許是其中出了變故也說不準,這個倒不難對質,回頭找韓熙載一問就清楚了,一念及此,將墜子還給了老圃,笑道:“這玉墜至少價值萬錢以上,老圃,你這瓜可賣得夠貴的。”老圃驚道:“是麼?原來值這麼多錢?早知道就……”忽轉頭看了德明一眼,見對方正注視著自己,慌忙垂下頭去。
張泌瞧在眼中,知道這個德明必有蹊蹺,可在一個崇佛的國度,他既身份特殊,又是國主的座上賓,不容旁人去懷疑,便乾脆不再問話。
德明見張泌明明有所懷疑,卻始終不來問自己,不由得很是佩服對方的定力,正想要主動上前搭訕,卻見耿先生突然拉著張泌走到門洞另一邊。二人不斷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見如此情狀,他自不好再上前。
這場暴雨持續得並不長久,但對被困在門洞中的人們來說,卻是一段漫長而難熬的時間。待雨一停,避雨的人們紛紛離去。楊大敞見張泌與耿先生尚在密密交談,忙過去問道:“雨已經停了,我們是要回衙門麼?”張泌道:“再去瓜地看看。”回頭卻見老圃和德明都已經不見了,忙問道,“老圃人呢?”楊大敞道:“雨一停就匆忙走了。”張泌道:“去看看。”忙往瓜地趕去。
到瓜地邊上時,只見那老圃竟然還是站在南邊的李子樹下,手中舉著鋤頭,手忙腳亂地在挖著什麼。楊大敞失聲道:“呀,老圃果然有問題。”他自小就吃老圃的西瓜,本來一直不相信老圃會有什麼問題,認為張泌等人懷疑土壤有毒是異想天開,完全不是做公的正常作為,此刻親眼見到老圃三番兩次失態,不免疑慮也叢生起來。
卻見耿先生匆忙越過張泌,急朝老圃趕去。一場暴雨過後,瓜地遍地泥濘,極其難行,她卻行走如飛,身手敏捷,渾然不似個嬌弱女子。楊大敞又開了一回眼,嘆道:“耿鍊師果真有仙氣呀。”張泌道:“什麼仙氣?是真氣。”忙緊隨過去。
到了跟前,才發現老圃不是在掘地,而是在將那片土填平夯實,已經成了半個泥人。他一見到耿先生過來,忙放下鋤頭,立在當場,有些慌亂,有些茫然。此刻天氣涼爽異常,他卻依舊滿頭大汗,用手一抹,泥又糊上臉,更是狼狽不堪。
耿先生道:“老圃,你又在做什麼?”老圃道:“沒……沒做什麼……”耿先生道:“你剛才就舉著鋤頭站在這裡猶豫半天,現在你又正好在這裡忙碌,如果貧道沒有記錯的話,這裡就是你摘下那兩個大瓜的地方,而那兩個大瓜偏生是你為韓熙載韓相公夜宴預留的,湊巧裡面有砒霜劇毒。這一切,應該不是巧合吧?”老圃結結巴巴地道:“什麼?砒霜劇毒?不……不……不關我的事,我可沒有下毒……”耿先生道:“嗯,你家世代種瓜賣瓜,貧道也覺得下毒的不會是你。”老圃忙道:“對對,我怎麼會往自家西瓜下毒?決計沒有的事。”剛鬆了口氣,又聽見耿先生問道:“不過你總站在這裡,是不是想要掩飾什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