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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告訴讀者“爭取生命”這個詞的意思。
從書的第一句,“妞妞是在離我家不遠的一所醫院裡降生的”,我的心就被作者的筆幸福地牽著走。我相信,一本書的好壞,一看它的開頭就知道了。從《飄》裡的“郝斯佳長得並不美”到《約翰·克里斯朵夫》的那句“江聲浩蕩,自屋後上升”,都有種娓娓道來的感覺。
我想象著整整15年前,幸福的父親開始寫札記。感嘆誕生的奇蹟,奇蹟的誕生,說“你來了,我們才第一次有了家”(30頁),“你是爸爸最得意的作品”,“我整天坐在搖籃旁,怔怔地看你,百看不厭……最美的是你那雙烏黑澄澈的眼睛“。”此時此刻,即使請我到某個國家去當國王或議員,我也會輕鬆地謝絕的。“(31-32頁)
我已經看到了妞妞,我看見了她的眼睛,美麗的眼睛,她也發現了我在看她,於是開心地笑了。妞妞!與我一般大的妞妞!
不幸降臨到這個歡樂的家庭裡,壞訊息接踵而至。但父親的表現,除了可以理解的心痛和悲傷以外,很多舉動與心理,我卻覺得難以理解——
當大夫告之孩子得了惡性眼底腫瘤時:“我只知道一件事:妞妞活不長了。”(55頁)
當眼科主任簽署了“左眼摘除,右眼試行放療和冷凍”的醫囑後:“我到此止步了,醫囑的執行被無限期地拖延了下來。”(268頁)
妞妞不是沒有活的可能,是他們放棄了!不是沒法可治,是他們不治。這回,放棄了救的努力,沒有可以扭轉的機會,妞妞真是“活不長了”。
但等待死亡的過程是多麼讓人心痛!真的,我不敢置信於他們這樣的決策——等;我不敢置信於他們的思想——將惡性腫瘤與死亡畫等號,說“我的患有絕症的女兒”(109頁),甚至還用“死症患者”一詞(259頁)。
我有與妞妞毫不相同的治病經歷。看到妞妞的一生是在家中度過的,我為她難過,妞妞還只能說:“去外外。”那就讓我為她說她不會說的話吧!於是,在剛開始讀《妞妞》時,我就準備好好說一下自己的讀後感。
媽媽是疾風暴雨般救我的。2004年3月24日下午在學校,我突然呼吸窘迫,因為胸腔里長了一個大瘤子。後來得知它是縱隔非精原生殖細胞腫瘤,國內少有認識,少見治療經驗。在一發作就險些要命的情況下,我進了腫瘤醫院,大夫說法不一。媽媽在一天之內,多方聯絡,定奪,25日住進中日友好醫院。在醫生準備手術的同時,她遍訪胸外科權威人士,請他們看片子。其中只有一位見過此種腫瘤,並有過兩例手術經驗,術後半年內都復發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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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心痛的妞妞和《妞妞》(2)
媽媽用數碼相機把片子拍下來發到美國。在病發第三天,她就讀到美國腫瘤醫生髮來的相關論文,打定主意,按國外經驗規範治療,先化療再手術。接下來,她又設法爭取大夫接受這個治療思路,愣是在胸外科這個動手術的地方上了化療。全部過程只花了9天。而她認為其實還可以再快,每每為此感到遺憾。
寫這麼多,是因為我想告訴讀者“爭取生命”這個詞的意思。我媽媽也恐懼,也傷心,要知道她是與我相依為命的單身媽媽,你便可想而知其痛苦和重擔。她也想到可能“子尤活不長了”,但在行動上是盡全力為自己的孩子努力爭取任何一個可能存活的機會,哪怕無力迴天,也無怨無悔。
可妞妞的情況是:“等待死亡,這種感覺真是異乎尋常。”(73頁)
我痛苦。
回到這本書。從明白妞妞的病後,他們努力維持平穩的生活,父親重複著“無底的空、無底的空”這樣的話語,在看妞妞打預防針時想:“我們何嘗不明白,連這一次也是不必要的”(62頁)。要給妞妞剪頭髮,他“不吭聲,心想既然她活不長了,她來時一頭黑髮,就讓她這麼美麗地走吧”,儼然床上躺的不是活潑的孩子,而是一張死亡的證明。
那些絕望的話語,因為是無根據的,我更覺出它的荒謬。他們鐵定了認為妞妞得癌症就會死,束手就擒。
“妞妞能活下去該多幸福。”(69頁)“沒準等不到那一天,動了手術,死於癌症復發或第二腫瘤的可能性還很大。”“何必讓她再受這些苦!既然註定要去,遲去不如早去。現在她畢竟還不懂得留戀生命。”(71頁)“可是我們救不活她。”(73頁)“知道她活不成,為什麼還要讓她受苦?”(78頁)“我的女兒註定活不了。”(11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