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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屋子原本並非用於最後訣別,不過,當一九八二年特迪·多伊爾·米克斯終於成為很多年以來第一位即將受死的死刑犯時,突然產生了對這種多功能房間的迫切需求。這個房間最早由一位警官使用,後來給了一位辦案負責人,但名字自始至終都叫前面辦公室。當案犯的代理律師接到不準緩期執行並終止上訴的最終通知後,放在屋裡桌子上的電話機也就成了他在最後時刻使用的電話。然後他會步履維艱地回到監獄的A排監舍,他的當事人則在監舍盡頭的觀察室裡等著他。
所謂的觀察室只不過是設在A排監舍的一個與普通囚室同樣規格的單人囚室,離薩姆現在的囚室只隔八個房門。房間的規格是六英尺乘九英尺,裡面放著一張床並帶有洗滌槽和抽水馬桶,與薩姆的囚室沒什麼兩樣,同所有其他犯人的也沒有什麼區別。這間單人囚室位於A排監舍的盡頭,緊鄰隔離室,隔離室再過去就是毒氣室。執行死刑的前一天,犯人被最後一次帶出他的囚室並住到觀察室去,他的私人用品也要同時轉移,通常這件事會進行得很迅速。犯人在觀察室裡一邊等待,一邊觀看電視裡播放的有關他本人的戲劇性場面,因為當地的電視臺會時刻關注著那決定他命運的最後上訴。他的律師也在昏暗的觀察室中坐在那張簡易床上和他一塊兒等待,一起看新聞報道,同時還要不停地往返於觀察室和前面辦公室之問。一位牧師,或者精神顧問也允許呆在觀察室裡。
監舍裡通常光線很暗,並且死一般寂靜。一些犯人會不停地在電視機前徘徊,其他一些則會將手伸到門上的鐵柵欄外面做祈禱,還有的則會躺在床上琢磨著什麼時候輪到自己。走廊上部的窗戶全部關緊並銷住,整座監獄都被鎖得死死的。但監獄各排之間仍能聽到說話聲,也有燈光從外面投射進來。對這些長時間被關在狹小囚室裡,對一切都不肯放過的犯人們來講,任何意外的動靜都會使他們的神經受到強烈震撼。
十一點的時候,典獄長和行刑隊會來到A排監舍的觀察室前,獲得最後緩期執行的希望到此全部破滅。犯人此時會坐在床上,兩隻手分別拉住律師和牧師,由典獄長宣佈已經到了進隔離室的時間,獄室的門會優的一聲開啟,然後犯人來到走廊裡。這時其他犯人的支援聲和賭咒發誓的聲音便會響成一片,很多犯人淚流滿面。隔離室距觀察室不過二十英尺之遙,但犯人要在兩排身著制服的高大警衛之間走過去,他們都是由典獄長精選出來的。一股不會出現任何反抗的行為,因為那樣做沒有絲毫意義。
典獄長把犯人帶進一個十英尺乘十英尺的小房間裡,裡面除了一張摺疊床外一無所有。犯人通常會坐在床上,由律師陪伴在身邊。每逢這種時候,典獄長都會莫明奇妙地想同犯人在屋裡呆上一會兒,似乎他就是犯人在最後時刻希望能與之談談心的人。典獄長最終還是會離去,屋子裡會靜下來,只是偶爾能聽到隔壁房間的敲門聲和開門關門的聲音,做祈禱的人此時都已完成了他們的功課,時間所剩無幾了。
隔離室的旁邊就是毒氣室,大約有十五乘十二英尺,毒氣間就設在房子的中央。當犯人在隔離室裡禱告的當兒,行刑人正在緊張地忙碌著。典獄長、監獄律師、醫生以及一些警衛也在做著準備工作。在這間行刑室的牆上掛有兩部電話,行刑人在房間左手的一間小屋子裡製備毒氣。毒氣室的後側開有相連的三個窗戶,均為十八乘十三英寸,此時都用黑簾子遮擋著,窗戶的另一側便是見證人室。
午夜前二十分鐘,醫生會進到隔離室裡在犯人的胸前帶上一個聽診器,他離開後典獄長便會進來帶那個犯人去毒氣室。
毒氣室裡通常會擠滿了人,個個都心急火燎地想搭一把手,他們都是來觀看一個人的死亡過程的。他們把犯人推進毒氣間,先把他在椅子上綁好,然後便關上門送他上西天。
這是一個非常直截了當的過程,視每一案子的具體情況稍稍有點差別,例如當剛把巴思特·莫克放在椅子上捆綁到一半時,毒氣室的電話鈴響起來,於是他又回到隔離室裡重新等待了悽悽慘慘的六個小時,直到他們再一次來帶他。江布·帕里斯是四名已被執行的死刑犯中最聰明的一個,他在入獄前有很長的吸毒史,就在執行死刑前不久,他開始向精神病醫生要安定片,在最後時刻他要求一個人單獨度過,既不要律師也不要牧師陪伴。當獄方人員來觀察室帶他時,他已處於昏睡不醒狀態,顯然是服用了大量的安定片,於是他只好給人抬到隔離室裡無憂無慮地呼呼大睡。後來他又被抬進毒氣室吸完最後一劑毒品。
這是一個很講人道、考慮得也非常周全的過程